少仇家?”
观察着他的表情,姜馥迩谨慎道:“若你坚持出游,不如我护你走一段?”
邶恒见金丝雀吃地专注,他坐直身体稍理歪斜的束带和挂在上面的钱囊,漠然道:“你倒真敢开口。”
“应该说大公子真敢独自出游呢。”
觉察他稍有松口迹象,姜馥迩忙借助破布遮挡从深衣里掏了半天,取了根金条,古灵精怪道:“我也不是白白便宜你的。大公子走南闯北,帮我寻个暗商弄份假通牒,只要容我回西梁,我便对你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
捕捉到这个词,邶恒质疑地看了她一眼,才从料理台取了份刚片好的沙鱼脍,沾了盐醋提味,放进嘴里斯文地咀嚼。
“怎么?不信??”姜馥迩笑意收敛,歪着脑袋认真追问。
可邶恒却没急着说话。
虽然他平日放浪形骸,言行狂悖,但不得不说,吃相是真的优雅得体。此时他细嚼慢咽,后脊梁都不曾向前弯曲过。
他用掌柜刚摆到手边的白巾轻拭了嘴,啜了口清茶才慢条斯理道:“我不缺言听计从的女人。若你能将我安全送到西境,我倒能考虑你的不情之请。”
“成交!”姜馥迩窥见天机一般,幽紫瞳中忽地一亮,毫不犹豫将手中金条拍在桌案上。
“这用来找暗商!省得你觉得我不真诚!”
邶恒似是因她盲目轻信颇感滑稽,只淡然地嗤笑一声,又聚精会神享用美味佳肴,任那根金条亮晃晃地在馀光中闪烁,。
直到酒足饭饱,他困倦地伸了个懒腰,钱也没付便大摇大摆起身往门外走。
即便赊账,掌柜也不敢上前拦他去路,只得等在姜馥迩身旁,待她将饭食匆匆塞满口时,皮笑肉不笑地讨要银子。
再不懂得走南闯北的规则,吃饭付钱的道理,姜馥迩也不会不懂。
但她身上没碎银,只有几根十两的金条。
这类临街而建的鱼鲜店价格对平民百姓算是昂贵的,但若以金来结算,算上邶恒方才花费,也用不掉一两银子。
姜馥迩自小对金银没多少概念,只得捧着那根晃眼金条,默默思考掌柜该找给她几银几贯。
瞧着姜馥迩一脸困惑的表情,掌柜似乎看出她难处,先她一步笑嘻嘻开口:“世面上鲜少用这么大额的钱银,姑娘需要去钱坊换点碎银的。可惜宴宁的钱坊掌柜这几天回老家娶媳妇,您只能回辽京的钱坊换,或找私户。”
提到回辽京,姜馥迩先楞了片刻。
好不容易从辽京逃出来,这会回去可谓是自投罗网,她怎么会回去…
再说私户,也该叫黑户,她来的路上不是没找过,单单牵钱就得要了一半去。她即便不懂得生财之道,也不愿做了这样的冤大头。
眼看邶恒走出门,她灵机一动,急急劝说:“你又不是不认识我们家大公子,今日实在找不开便遣人拿着账册去侯府要吧?“
闻言,掌柜立刻扭曲了挂满笑的脸,碰到难事一样的愁眉苦脸,为难道:“姑娘,您知道每天想跟侯府扯上关系的人有多少?这么贸然去讨银子怕是会被人打出来。”
“那便先赊着?”姜馥迩抓了抓后脑勺:“我家大公子也能记你个好呢,说不定——”
许是这话早就被人说过无数回,掌柜立刻又摇手拒绝,摆出一副十足的抗拒样,打断道:“您家大公子可不会记人好…我这账若赊了便真赊了…血本无归呀…”
一时争辩不清,姜馥迩实在没了办法,只得把那根金条先塞进掌柜手里,嘱咐说:“那你回去凑凑银子,明日我来取…”
说完,她立刻健步如飞走出食肆,跻身於马咽车阗,华灯初上的街巷中。
邶恒身量高,加上他走马观花地欣赏围在两侧摊铺外的妙龄少女,步伐缓慢,整个人都笼罩着不学无术的偎慵堕懒。
直到他走过一家挂满彩绸飘带的转角铺子,似是被里面乔装打扮,红飞翠舞的靓丽女子迷乱了双眼,才脚底一转,朝着门庭若市的双层建筑悠然走去。
姜馥迩个子小,吃力穿过拥挤人群后,才发现邶恒踏进的建筑丹楹刻桷,十分奢华。再细瞧,飞檐下挂着块蓝地金字的牌匾,上用端正字体书写【华衣局】。
她当即紧随其后,三两步穿过无尽少女的芬芳馥郁,直到追上邶恒步子,走进堂面。
堂面内灯火明亮,将悬於四周展壁上的华贵衣饰映得璀璨夺目,迷人心神。
珠钗摇摆的流光溢彩中,姜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