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已,可她无力辩驳,连说话的力气也丧失殆尽。
“邶大公子的确不能只怪尊主。”
子书彦从是屋内唯一一个还被理智控制的人,作为檀初凝的护法,很多事他都了解,只不过顺从檀初凝的指令,这些年什么也不能说。
而此时,他也终究能将这件事说个明白,算是还檀初凝个最后的解脱。
“若说起来,最该怪的还是我。”
“先生…”檀初凝悲戚。
“初凝是古巫后人,而我身上是带着咒术的巫奴,此生此世都得为了守护她而生。”子书彦从闭上眼,娓娓道来:“古巫灭亡,只因心地纯善,处处被人利用。”
“所以后辈的古巫生出来都要寻个靠谱的人家,让他们在平凡的世俗中安稳度过自己的岁月。”
“也是造化弄人,那时半路遇到檀家主母归乡省亲,我料测她和初凝结缘,这才在她和夫婿归来的必经之路放下了初凝。却不想这般结缘,竟是场未知的孽缘。”
“捡回初凝的两个月后,檀家主母就因一场事故葬送了性命,之后檀家的两个孩子就跟着父亲长大。”
“好在檀氏心善,怕人诟病这个捡回来的小姑娘再遭了欺辱,这才对外宣称檀家主母是因生产而亡。”
“在这样的呵护下,初凝长到十六岁。直到檀氏病逝,初凝才发现周围的人相继出事,还是因她吸收了旁人的气运,才导致对她有恩的人都不得善终。”
“担心再影响了姐姐未来和美的生活,她才在檀氏咽气前求了最后一个恩典,让他请了太后懿旨,就这样进了宫,也算是保住了姐姐的幸福安稳。”
“但谁也不知,古巫的气运太强,即便她不再叨扰姐姐的生活,却还是对她有了影响。”
子书彦从看着邶恒,目色深浓,“你母亲生你时才发现胎死腹中,差点连自己的命也没保住。”
“什么?!”邶恒踉跄地向后退了步,险险跌坐下去。
“尊主没办法,只得耗费精血和元气做法,用了三天三夜才将你们母子二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邶恒呢喃:“我从未听父亲或母亲说过…”
“你母亲都不知晓,父亲又岂能知道?”子书彦从神色肃然。
“当时尊主担心被人发现端倪,便隐下了所有,所以世人只知道你母亲生你时难产了三天三夜,其馀的除了我和熙宁之外,无人知晓。”
邶恒又惊又疑,想看檀初凝如何表态。
却见她微微点头,认定了这件事。
再往后的事,不用子书彦从说,邶恒也已经了然,这也是檀初凝为何要亲自抚养他的原因。
他在玉榻前跪下来,小心翼翼去看那张无力擡起的面容,“姨母为了掩人耳目,就向母亲讨了我做养子。”
“初凝救下你后就露了破绽!”好半晌没吭声的湛熙宁接话:“若不是为了拿精血救活你,初凝也不会被人那般要挟,以至於最后无路可退,只能带着虫芽隐世而居!”
“即便如此,她想的还是救你!带着愧对你母亲的心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存这么多年!”
子书彦从起身,几乎空掉的身体让他觉得骨头近乎要断掉,於是他也不知是如何传音的,没多久就等来了曾荣春。
许是又在他身上加了禁术,曾荣春进门并未认出邶恒,木讷地走向老头子,乖巧地搀扶着他,像个木偶。
子书彦从被扶着坐到一处玉椅上,叹道:“古巫当年灭亡就是因为这世间的掌权者贪婪妄为。先是要助他稳固民心,扩充疆土,后来又要所向无敌,百战百胜,再到后来就要挟要万古长存,不死不灭。”
“那老皇帝又给了初凝什么?”湛熙宁鄙夷,“一个万人争抢的太子虚名?!还不是让初凝从此再无安宁之日?!”
湛熙宁手中的虫浆盘逐渐冷却,肉眼可见手掌已被方才的心不在焉而灼伤。
“若不是避他,怕那老皇帝伤了你,初凝何至於沦落成如今的面貌?!”
“那为什么还救我?!”
邶恒愤恼,这样的真相否定了他过往的所有成就,就好比一块无人在意的朽木,就连曾经那些荣耀都是因为捡他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努力。
他攥着拳头,不甘心的样子让檀初凝想起他年少时练功的坚持,却见他闭上泛红的眼,半低着头咬牙切齿道:“你早该知道救下我要付的代价,当初就不该留下我!”
“不留下你?!”湛熙宁轻嗤,“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