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节
快拨键。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哭,哭得像小婴儿,又像碎烂的风筝一样,那种悲切,连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我都被感染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含糊不清地嚷嚷着什么人的名字,听起来鼻塞得厉害。”
“断断续续的……后来停了一阵,什么话也没说,电话一直也不挂断,只是听到偶尔的一两句抽噎,我猜他是失恋了试着安慰他,编了篇心灵鸡汤,说‘我明白你的感受的,造好了一个房子,与爱的人住进来,要求不高,柴米油盐,能与他平静相伴就好,结果最后眼睁睁看着屋子塌了,他走了。’他到后哭得更凶了,几乎无法换气。”
“第二天我见到他,我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依然温和淡定,笑起来春风拂面。”
“我问家里唯一的老佣人,我哥是不是有爱人,她说‘几年前的事别再提了,少爷很受打击’。”
我听着,没有接话,隐隐觉得事情走向不对。
十年前明明是他突然人间蒸发的,何来“受打击”?
要留下心理阴影的,也应该是我才对。
“先走了,谢了,小赵。”不顾礼仪我抓起外套手机就往外冲。
刚跑到门口,手机突然响了,是赵理安的专属铃声。
毫不犹豫地划下接听:“理安?”
“川哥,我弟给我来电话了。
“关於十年前,我想说……”
还未等我接话,我听见他轻描淡写地说:“川哥,别再纠缠过去了,再翻老账没有意义,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我……”
我本来滚烫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指尖颤抖地直接挂掉电话,那一句“我愿意听你解释”硬生生掐在喉咙里,我无法再发声。
他怎么能云淡风轻地说出那句话,就试图把过去的残忍洗得干干净净?
我还记得那年的滋味,太难过了,就像一颗痛苦的柠檬,它被缓慢挤压的时候,全身的汁液被残酷地捣压,酸甜的汁水从身体中流逝,灵魂枯竭而干涸了,但体壁上还挂着一星半点的甜蜜,奢求着,渴望,痛苦着,却也再也追寻不回。
21.
在把手机暴躁地扔进垃圾桶里之前,我拨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scott,告诉他我决定接受那个职位。
“要不要给你多点时间告别?来这之后一忙起来,下一次回国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有些疲惫,但依然思路清晰:“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了,签证的问题我也有渠道尽快搞定。”
“你没事吧?声音不太对。”
“没有……我只是……”
我只是有些迷茫。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生,到底算是潇洒自由,还是愚蠢落魄。孤家寡人一个,在做出如此重大决定的时候,我甚至没有一个需要认真告别的对象,像那颗被踢出九大行星的冥王星,孤独而努力地在黑暗的宇宙中卖力地旋转,却看不到未来,这么多年,曾那么认真地想要握紧什么,到头而来却什么都没有。
自我惆怅了片刻,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我用力地把手里攥着的手机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街道口的冷风飕飕吹着,如果有八点档肥皂剧配乐响起就更完美了,一瞬间各种苦情角色纷纷上身。
但我是倪川,我绝不会允许自己为屁大点事,落魄得像个挂在路边树上的黑色垃圾袋子。
我给高贵的自己在路边买了杯香飘飘奶茶。
找零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我。
“倪川?”
我回头看,原来是赵小弟,他刚从餐厅里出来。
看着我这副鬼样子,他有些吃惊:“你怎么还在这……我哥跟你打电话了吗?我跟他通话后手机就没电了。”
“……”冷风一时呛着了我,我站在一旁用力咳嗽着,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你们解释清楚了?”他给我拍背顺气,这小子难得那么关心我。
“是的,全都很明白了。”咳得厉害,我微微涨红着脸,我的语气很诚恳,表情看起来也很冷静,一点都不像意图拿着菜刀四处乱砍的报社份子。
赵小弟盯着我,犹疑道:“怎么看起来不是那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从路灯下的阴影里移出来,犹豫了下,还是给了赵小弟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赵白,跟沈潘好好过。”
大大方方地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英俊的笑容,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