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统。”
小生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放下茶盏,一溜烟儿呼啸跑没了踪影。
林先生连喝数声,都未能将人唤回,心中有气,起身踱步至宋兰时面前,居高临下道:“我道今日怎么是个生面孔,那是你朋友?”
宋兰时起身敛衽为礼,低声否认,显然亦觉此中有怪。
林先生又低首扫眼看过他的琴,忽而面色遽变,俯身拨一拨弦,又端琴对窗一照,表情愈发难看。
他复重新擡起视线望向宋兰时,却已经彻底黑了脸,指着他的鼻子,颤声道:“天蚕丝?你用天蚕丝编弦?”
此话一出,举室哗然。
有学生别琴弃书蜂拥而至,亦有学生指指点点隔岸观火,更有学生万般好奇嘻笑怒骂。林先生面色铁青,喝退了上前着急忙慌看热闹的几个,直视宋兰时的脸,见他面上血色如退潮的海水般节节褪尽。
宋兰时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心中滋味一时难以言喻,便一口断然丶斩钉截铁:“林先生息怒。此弦非我所编,学生问心无愧,若当真是天蚕丝,尽可往蚕丝出处查证。”
林先生盯着他沉默半晌,脸色阴晴不定,片刻,才沉声道:“天蚕列为禁物多年,玄门中人无不除之而后快,许久不曾在台面上见过了。此事非同小可,暂不定论,你且先去闭门自省,严禁擅出一步,我与门中师长商讨后自有公论。”
宋兰时眼睫连颤,噤若寒蝉,整袖端然下拜,默然应承。
姜落微看得呆了,脑中乱七八糟搅成一团浆糊,此时惊急回神,豁然起身,侧步挡在宋兰时身前,慌道:“先生且慢…”
不待他把话说完,林先生拂袖打断,气得胡须仍在颤颤地打着抖:“我自会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绝不冤枉任何一人,亦绝不姑息任何一人。兰时,为师自问待你不薄,一向顾惜有加,若你有半分不清白,最好一迳供认不讳,切莫让我寒心。”
宋兰时喉间一滚,语中苦涩,只略一拱手,坚定道:“我没做过。”
林先生意味不明地观他一眼,落下不轻不重的一个“好”字,便端起琴,领人疾步而去。
姜落微目送那一行人渐行渐远,张口无言,回眸便见宋兰时木然地稳步走开,天青薄衫迤逦委地,背脊挺拔得僵直,仿佛一株摇摇欲坠的寂寞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