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一点血腥。
姜知意拿它是做梳妆之用,以匕首刃面与寒光自照,取铜镜而代之。此刻将匕首握在掌心,竟冰冷得吓人,姜知意按着他的五指,轻轻将匕首捏在他手里。
“ …带我,”姜知意满脸血水,掩不去那抹明艳张扬的笑意,刹那间竟令人不敢直视,姜落微几乎睁不开眼睛:“去见… 荣归武陵… 的… 那一日。”
姜落微也不确定,是否曾经在她眼中看到泪光闪现,或者临走诀别之时,她也许有一瞬难以自抑的哽咽。
馀温犹存,人影渐逝,干旱的炎气迎面送来,便将她慢慢归于虚无,犹如送走姜落微掌心一捧随风远去的沙。
姜知意这短短二十九年间,生时如寄,死时如归,可又有谁能告诉自己,死后人将归往何处,他应该去哪里找来世的亲人呢?
馀温彻底散尽以后,姜落微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步履不稳,蹒跚地向前走。
岳丹磷以为他要跳崖,手脚并用地疯了一般朝他猛冲过来,却见姜落微驻足挽日崖边,只是摇摇欲坠地,垂眼俯视谷底一片狼藉。
烟尘喧滚,满目疮痍,他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岳丹磷放缓脚步,体内气血翻涌,四肢骨髓中仍发着搅作粉碎一般的剧痛,痛得他几乎五内皆空。
他一瘸一拐地,蹒跚走到姜落微身边,嘴唇开裂,哑声道:“…怎么了…?”
姜落微目光定定,眼中没有半滴泪水,一同此间万里无云的晴天。
他略微摇一摇头,似乎已经全然恢复平静,只是其语中恍惚丶飘渺,仿佛来自天边,而非出于自己口中。
“我想看看…毁得干不干净,长姐她…也是这样想的。”
常客洲也缓慢支手,用力爬起了身,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勉强走到崖壁边沿,唯见万物枯竭,天风振枝梢,怪木婆娑如狂草。
峨峨苍壁,屈曲一截枯松,归云卷去南来的一瓣残雪,落入土崩瓦解的鸦人谷中,恩赐此间炎炎炽烈之地今年冬天第一滴甘露,最终落在一片烧红的山石之上,转瞬便蒸发作一团水气,渺若云烟。
三人错落地站着,相对无语,谁也没掉下一滴眼泪,直到风飘磬远,晓雾蒙鸿,霞捧朝暾,不知东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