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
所谓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李画屏说完一番话,目视天涯,不知是否为霞光所染,竟似乎隐隐约约红了双目。
不过一瞬罢了,那点动容便烟消云散,再也找不见了。
他勾唇一笑,低声说,“我出生时,指尖触及欢喜之物便会焚火,无能控制,即便后来知晓收敛之法,但这一生奔碌,总也在无时无刻地燃烧。所以,若我殒身后流在水中,也算死得其所了罢,且让我静一些,慢一些,凉一些…”
他愈说愈低,声音益发飘渺,最后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淡入风中。
姜落微去看他肩上积攒的那堆碎雪,仍旧没有溶化,安安稳稳地淌在那儿,原是天色渐晚,风中微凉,使人肌骨生寒,愈发没有机会因空气升温而化为清水。
他擡头,又见日头已然转红,浸得天际一片淋淋漓漓丶红红火火的柔暖,落霞与孤鹜齐飞,江水共长天一色,美得令人黯然屏息。
二人并肩站着,便此沉默良久。
忽然,姜落微皱起眉头,警觉地探身到栏杆之外,垂首定睛往晃动的水中一劲儿瞧。
几乎是同一瞬间,李画屏右足倒退,蹲下身来以手触地,凝重道:“船底有人。”
“嗯。”姜落微短促地应了一声。
他极目望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又那微末动静,只凭肉眼实在难以察见。
姜落微本欲祭起长剑探入水下,在悬剑当空丶将刺未刺之际,李画屏擡手阻止,蓦然开口:“别动。”
姜落微依言收剑入鞘,静观其变。
片刻,有一个小小物体终于探出水面,载浮载沉,隐隐若现,竟是一身麻布衣裳丶一丛散乱黑发与虚弱扑腾的两条短腿,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叫不出声。
引得姜落微一声低叫:“有个小孩!”
李画屏的手仍按在船板地面摸索,眉头紧皱,擡眼直视已经一靴踩上栏杆丶将跳未跳的姜落微。
他满面肃穆:“…不对。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