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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戒

昭戒

宋兰时头也不回,但也未曾再度将温锦年拽住袖角的手一臂掀开,任由他扯得衣摆起皱,语中无波无澜:“我死得不一定比你早。”

“你比我大了整五岁,按理来说,总是要比我早些。”饶是如此说,温锦年仍旧满不在乎,丝毫不以为意,“即便我死得早也无妨,正好有人替我洒骨灰了,哥哥再替我烧些纸钱,免得我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在世是人下人,去世是鬼下鬼。”

宋兰时一声不吭。

“若你先死呢… ”温锦年苦思冥想,郑重其事道:“首先,寄月琴我一定记得烧给你,否则哥哥整日里除上刀山下火海以外,了无死趣,过两天便腻了。”

“其次,我再写几道保存琴音的留声符,拿石子压在你坟头,每逢清明祭扫,来者必须烧尽一道符篆,无论如何不堪入耳都必须耐心听完,我会在哥哥坟上注明‘不听完我今晚刨了棺去找你,言出必行’。”

“其三,我再烧个姜哥哥…”

原本只是心不在焉丶听一句漏半句的宋兰时蓦然驻足,使猝不及防的温锦年走了个踉跄,所幸拽着宋兰时的袍角,才勉强站稳了,未曾跌作一副四脚朝天。

他茫然地转眸,便见宋兰时目光微冷地盯着自己。

温锦年不以为忤,叉腰笑道:“为何这样看我?我是说,剪一个惟妙惟肖的姜哥哥小纸人儿烧给你。哥哥何必杞人忧天,姜哥哥死后即便不登西方极乐,九重玄天之上总有他的容身之处,不会吃苦头的。”

宋兰时沉默半晌,面色稍霁,但口中仍道:“不必烧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给我。”

言罢,他毫无留恋地挣开袍袖,转身就想走。

温锦年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在他身后锲而不舍地喊道:“聊胜于无嘛,哥哥,你真的不要么…”

“不用。”

温锦年溜撒地碎步窜过去,一臂搂了宋兰时的肩,睁着大眼笑道:“哥哥今日心情怎的这般不稳定?吵架了?”

宋兰时皱眉,将温锦年勒在后颈的手臂掀了下去。

莫看温锦年这副欢闹喧嚷的小孩子脾性,其实身量还在拔高,前年刚刚长过了唐斯容,若势不可遏地一直长将下去,后生可畏,高过宋兰时的时候也指日可待了。

他的力气与身高自是齐头并进,与日俱增,宋兰时被毫无防备地猛然一扑,后心竟有些闷痛。

温锦年丝毫不因反复被拒而感到沮丧,反而有几分不达目的死不休之势,便背了手在身后,紧追不舍道:“今日太阳是从西边出了,我宋哥哥向来对姜哥哥百依百顺,竟然还能与他大吵一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可惜我不在。”

“我何时对他百依百顺了。”宋兰时眼睫微垂,擡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安静些。”

温锦年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笑语盈盈:“所以真吵架了?”

“没有。”

固然没有,他心中却是当真闷懑愁愦,一时难以消解;事出有因,也确实与姜落微脱不了干系。

他低估了武陵诸仙在姜落微心中的份量,相对地,姜落微亦低估了武陵弑父戮母之仇在他心中不共戴天的程度。

他当然知道,安幼儒可能并非那桩陈年公案的幕后黑手,但宋兰时打心底里没有与杀不辜丶宁失不经的耐性,若非有姜落微这尊大佛坐镇,他对于武陵向来只有宁可错杀一百丶不可放过其一的绝决心态。

固然怪不了任何人,然而其中心结,温锦年与唐斯容二人感触之深,恐怕都要更甚于阔别七年有馀,方才重逢丶并且心怀鬼胎的姜落微。

且说当年,传闻宋氏双亲无故失踪,宋兰时重伤之际闻此噩耗,方寸大乱,伤也不敢治了,便向阮先生请求辞山,并在阮先生暗中护持之下,被人送上了马车,从桃源一路赶回故乡遥川。

他因伤势未愈,神智不清,连昼夜都无法分明,只在偶尔辗转反侧之际听见车夫跃马扬鞭,鞭声赫赫,路途曲折颠簸丶迂回难行,大块小块的石头抵着车轮,几欲倾覆,令人腹中呕意翻涌,好不难受。

由于睡眠条件实在太差了,固然宋兰时精疲力尽,倦困至极,却始终半梦半醒,无法彻底堕入太虚之中,亦因此,他在半途被人截杀之时,能够立即祭剑于手,仓促翻身坐起,警觉作戒备之态。

然而,他伤重之下不免灵力匮乏,即便听闻车外人声鼎沸丶干戈云扰,危机四伏之下,他还是没有把握能够绝处逢生,只得兀自佯装昏迷,暂且按兵不动,

直到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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