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时此人道貌岸然,其实心性暴逆无道,若有刑辱之情事… ”
常客洲欲语还休,意有所指。
姜落微扯笑道:“师兄多虑,宋兰时毕竟出自好人家,自幼净化,尚且不至于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岳丹磷目光微垂,出神地凝视秦韵仪的尸首,若有所思。
半晌,他摘下腰间悬挂的不知客,金铃迎风清脆叮咚,温声道:“师弟让一让,我要替秦氏安魂归所,免她死后魂魄不宁,还要为祸人间。”
常客洲擡手抚开眉心紧皱的沟壑,太息入风:“也罢。我要护送临崎弟子返归武陵,师弟且将瑠瓈山诸事安顿妥帖,设法访察蚕蛹下落,待我回来,再议剿灭之事。”
虽并未将常客洲对宋兰时的评价当真,姜落微仍难免心中惴惴。
原先他还唯恐宋兰时趁着他忙得脚不沾地之机,脚底抹油,不告而别。
但他显然多此一虑。
宋兰时未曾起意先行,或说遥川一行四人皆留在藤州地界以内,只是或许性情依水,个个都在长河滨岸。
姜落微一袭濯濯如雪的轻盈白衫,一路乘风,紧赶慢赶而来。他远远便望见秋气萧疏之中,青荧渔火迎风微晃,还有白鹭敛翅,独立船头。
唐斯容襟袖洒脱,飘飘然流连水岸洒扫渔矶,自得其乐地置樽独饮。宋兰时正站在他左侧,身姿挺拔如亭亭玉树,二人形影虽近,但自始至终皆不曾对话。
他原以为宋兰时在看星星,于是收剑落地以后,轻手轻脚地走近几步,方才发现他看的其实是两个人。
姜落微依循宋兰时的目光,依依望去。
但见捐酒盘桓江上,远浦孤舟,旁若无人地轻歌渔唱,一路顺水而下,手握长杆,逸人垂纶钓月明,秋笛长声下汀湾。
温锦年执桨鼓枻,犹见舟侧江流幂历,沧浪寅缘,除偶尔桔橰俯仰之外,竟很难得地一语不发,默默伴着师尊无所事事,任凭江水往还。
尚未近身,宋兰时对他的行迹便已有所察觉,蓦然回首,便欲亲自相迎。
姜落微擡手打了个手势示意不必,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来,沿路秋凉袭身,不由连连搂紧胸襟。
宋兰时一眼便看出他冷,待姜落微跑到身前,立时解下披风,转而裹在姜落微身上,十指细心系结,眉间微蹙。
他本来有话要问,呼息间白气流洒,擡起视线时却一不小心撞进了宋兰时的如水眸光,脉脉温情。
顿时,姜落微不由自主地语塞了。
他叹了口气。
若说宋兰时暴逆无道… 温柔备至如此,又从何谈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