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微三人,和颜问道:“敢问在场诸位,可有人曾修过祭风之术?”
常客洲脸色略微一顿,不动声色道:“我修过。”
捐酒又问:“登峰造极了么?”
常客洲的脸色黑比浓炭,手中拂尘呼唰一甩,沉声道:“何谓‘登峰造极’?”
捐酒叹了口气,答曰:“上可乱先天之数,下欲使四时颠倒。”
常客洲目光锋利,不吝开诚布公,“没那么大本事。”
“正好,我就喜欢本事不够大的,否则算无可算。”捐酒微微颔首,倒无调侃之意,只是平心而论:“唐晏倚仗金星瞬移,五行不可逆,不至于无迹可循。寒山道人且替我招一阵风来,我算一算他的方位。”
常客洲应诺,扬手挥退了在自己肩上振翅低鸣的雪白苍鹰,并起双手,指间掐诀,口中喃喃念咒。
刹那,常客洲眼色青凝,周身气流逆而旋变,以自身为风眼,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众人被吹得发丝与袍带迎风乱舞,不由纷纷引袖蔽风,唯捐酒座下青牛蹶蹄而走,不退反进。
捐酒随手拈了一缕风尾在掌中,闭目凝神,心血来潮,掐指演算。
半晌道:“不远。”
众人屏气凝神。
又过片刻,再道:“一路向北。”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略长,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捐酒睁开双目,两手一摊,无奈道:“唐晏并未滞留,不断移动,实在算不出什么了。只知向北偏东。倘若顺风一路追赶,御剑大约两三日的路程。”
话音落下,狂风稍息,拨云见日,安静得仿佛方才什么也未曾发生。
众人便各自御剑,准备即刻起行。
常客洲一马当先,招鹰而下,转瞬化作一只独眼,一声不吭地乘风而去。
捐酒只觉座下一晃,恍然回神时,便见身边牵着牛绳的温锦年已经不翼而飞。
元蝉枝心领神会,合袖俯身,长揖为礼,淡然道:“请恕失礼。为防有诈,且借温小公子暂时同行,不得已而为之,但请先生宽谅。倘若不生变数,必将温小公子完璧归赵。”
捐酒眼皮连跳,终究没说什么。
众人御剑啓行,仅管一路马不停蹄,仍赶了足有五六日,方才算追上停留在某处的唐斯容。
却不曾想,这一条道竟是愈走愈觉得似曾相识,愈发熟门熟路。
姜落微收剑落地,慢慢擡起视线,但见眼前一座巍峨高山,薄霜染得满树昏黄,松下有茯苓,地遍菤葹草;寒蝉暂寂寞,蟋蟀鸣自恣,秋木织作连天锦绣,晚寒黄花系枝头,一时不由百感交集。
他又下意识转眸去看宋兰时。
但宋兰时只是静静地举头,旁观冻春山秋来略显几分寂寥的景致。
好似从未认识过这个地方,故未有丝毫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