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呢?你没有任何意见?”
“我… ”姜落微沉默半晌,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每每思及遥川,皆可谓五味杂陈,只唯恐一叶障目,无法公正评价。”
“何谓公正?世上只有绝对的主观与相对的客观,生而为人,本就无计做到全然不偏不倚。”安幼儒不以为然,甚至喜上眉梢,笑着连连拍他肩膀道:“小师弟本性绝非优柔寡断之人,你快告诉我,哪一叶障了你的目?”
姜落微一时语塞,面色微囧,一对眼睛忐忑不安地骨碌碌转着。
安幼儒讨了个没趣,犹自乐不可支,穷追猛打又没心没肺道:“宋兰时啊?”
姜落微略一笑,“ …小师兄一向七窍玲珑心。”
“还用你说,武陵中最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莫过于我。”安幼儒得意洋洋,虽并未全然听出他弦外之音,仍翻了个身,轻拍胸脯,挑起一眼,眼尾红意斑斓:“倘若师弟师妹极欲眼不见为净,你让他们带着长生草回遥川便是。倘若担忧他们取长生草另谋他用… 小师弟便随去遥川监管好了?”
姜落微猛地擡头。
观他那副眼神,安幼儒立时拍被噗哧笑出了声:“没不要你,一切如旧,各司其职,各奔东西。你分明对宋兰时放不下心,跟着他回去也好,左右他在武陵左右踌躇丶举步维艰,也是与人相看两相厌。放过他,也放过你小师姐罢,总不好让媳妇与公婆住一辈子。”
姜落微心中一跳,但见安幼儒仍是一副自顾自的眉飞色舞丶喜笑颜开,便意识到他不过是乱打比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安幼儒又朗声笑着好言宽慰道:“小师弟放心,你小师姐绝非铁石心肠之人,宋兰时本性敦善,假以时日,必有转机,给她一点时间就会好了。我呢,平心而论,其实难免先入为主,你也给我一点时…”
话至此处,他却忽而气息一滞。
安幼儒咽了咽气,直视姜落微蓦然愣住的表情,于是莞尔,侧身仰躺,回到榻中。
他漫不经心地,闭目养神道:“可惜时日无多。”
姜落微眸光微颤,唤他一声:“小师兄。”
安幼儒睁目回视,眼尾红意泛滥,仿佛啼眼泣血,不无可惜地长叹一声:“此生唯憾,不能死在长征路上。”
姜落微握住他的手,只觉他掌心滚沸,灼灼熠熠的眼睛与双手一样发烫。
沉烟池里的莲花谢了,湖水青碧,带走一片青得苦涩的残瓣,沉作水中一颗轻轻摇动的藻荇。
元蝉枝来时没有进门,驻足阶下,不顾遍地尘土飞灰,慢慢跪下地去。
西风厚重,元蝉枝擡头便见沉默的丶铅灰色的天幕,她嘴里发苦,腮边冰凉,听得一阵晚风扬起环佩相击,叮铃当啷的。
犹如夜泊听钟声,报着火红的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