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不可能之人

动荡持续了很久, 白棘却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在朦胧的温热与潮湿里，被身后的人捕捉了所有思绪。

梁越年本来差点跟白棘滚进一个角落, 临时刹车转了个方向，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关颂撞得咳嗽。

“【医生】，咳咳，你轻点。”关颂狼狈地撑着墙面，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抱歉……”天旋地转之间, 梁越年似乎从他的瞳孔里瞥见一闪而过的红光，声音猛然停住。

这是……

关颂推了下眼镜, 温吞道：“怎么了, 突然这么看着我？”

梁越年绷住神色：“……你镜片花了，看起来不太舒服。”

“是吗？”关颂笑了笑，却像一层浮在表面的假皮。

他摘下眼镜，重复擦镜片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梁越年的错觉, 他总觉得像杀人凶手行凶完擦拭凶案工具。

关颂架上眼镜, 对他感激一笑，“确实有个指印，多亏你的提醒。”

梁越年扒住墙壁, 默默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 齿轮扭转的碰撞声停止了，房间归于平坦和寂静，只有几道清浅的呼吸声。

苏雅安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总感觉飘逸的造型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她起身打量了一下这间焕然一新的屋子。

嗯，夸张了, 只有四面墙壁分别开了一扇门，门后遮挡视线的白光消失不见, 能一眼看到隔壁房间的景象。

看起来是正常了。

白棘被符岚半抱着扶起来，神色还有些恍惚，他的唇角沾着一点血色，唇色绯红，隐约有些水光，一副吸饱精气的模样。倒是他身后的符岚，唇上的裂口形成一个明显的痂，脸色苍白，完全是被掏空身体的无能丈夫。

苏雅安辣眼睛似的调开了视线，却见阴影里的关颂对她露出个莫名其妙的微笑。

有种，怪异的预感。

鹤升月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就开始心悸，眼下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她捂了一下胸口的刀匣，感到有些不安。

“可以出去了。”白棘微哑的声音响起。

他站直身体，不知为何腿软了一下，被身边的符岚不动声色地撑了一把。

神殿像个立体的拼图，在精密的仪器运转中更换了形态，这是千年前巧匠的设计，白棘虽然颇为嫌弃，却勉强采纳了这个方案。

如今，神殿真正的模样终于完整的呈现出来。

在晶片的过滤下，连窗外微弱的光都呈现出斑斓的虹色，就像神明注视人间的眼眸。

白棘推开殿门，笼罩上空的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散去，他听到草的絮语，在潮湿的水色里仰起脸迎接光芒。

已经不用再说些什么了，白棘伸出五指，在最后的天光里收拢了掌心。

刺目的白光随着他的动作，将几人平稳地送出空间，这片场域只剩下逐渐消失的布景，和相对沉默的两个人。

白棘进场之后第一次专注地注视那双银色的眼眸，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地说：“回去吧。”

符岚脚下的土地正在一寸寸消失，连带着他逶迤在地的袍角，无形的光正在把他和布景一同擦去。

他的眼睛久不见光，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遮挡地迎接天光，以及天光下那个他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人。

“你会来找我吗？”白光已经包裹住他的上半身，他就要消失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棘心肠很硬，他一语不发地和人对视，最终也没有给他答案，眼睁睁目睹着符岚整个人化作一阵飘散的光，同神殿一起消失。

就像带走了一场将落的暴风雪。

场域崩塌了，教皇不能存在于世上，他又重新回到那个囚牢里，在漫长而没有边际的时间里。

s013-神的后花园化作了指间一枚q弹软糯的小团子，白棘捏了捏松软的表皮，暂时塞进了空间纽。

吸收异化物碎片之后会有一段短暂的不适应期，而当下所处的环境，并非安全无虞。

白棘已经有所预料。

场域的最后一缕风也消失，他回到了属于使者团的地盘。

受伤的鹤升月躺在床上，一道纤细却陌生的背影正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螺晶打造的项圈禁锢住了白棘的脖颈，他被锁在椅子上，旁边还有昏迷不醒的苏雅安和梁越年，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