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后怕。
那样一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看起来十分遥远。
来自顶层的爆裂声震碎了一屋虚浮的平静。
“发生什么事了?”
“天啊,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刚才只有那位使者大人上楼去了,他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吧?”
……
不论是担忧还是好奇,没有一个人动弹一下,冒着生命危险上楼查看。
刑警咬咬唇,突然站了起来。
这一动作吓了旁边的人一跳,那人半惊半怨地瞟过来一眼,却被女人瞪了一眼,一头雾水地坐远了。
女刑警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归咎于白棘跟自己早夭的儿子有几分相似,也可能因为他救了所有人,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
她很想上去看看,但脚步却像粘在了地板上。
我能做什么呢?她怔怔地自问,随即陷入无力的浪潮。
白棘又一次拯救了她。
他从楼梯上下来,脚步轻盈,毫发无损,并且带来一条众人祈盼的讯息。
题目结束了。
结束了……终于要离开,这个人不似人丶牛不似牛的地方了。
天空在此刻传来熟悉的童声,从未令人感到如此怀念。
“咦,这道题……这道题又是一道错题!老师这样是不能留下我们的哦!哈哈哈哈!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下一道题吧……”
如果说这段话的开头是雨过天晴,后半句堪比晴天霹雳。
怎么还有下一道题?
这课堂作业本究竟何时是个头?
无数疑问被旋转动荡的空间吞没,连同其中幸存的人类。
…………
嘴上说着等人来接的符岚伸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白棘,像接住了一捧坠落的月光。
白棘没睁眼,指尖触摸到一片冰凉的布料,属于符岚的寒凉包裹过来,居然有种错觉的暖意。
“不是说,等我去接你吗?”白棘嗓音沙哑,极速的坠落让他有些失声。
符岚伸手虚虚拢在他的眼皮上方 ,白棘在微暗的光线里睁开眼,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刷过人的掌心,留下一道细微的痒意。
白棘纵容自己躺了几秒,就推开他起身,打量起这个全新的环境。
这是一处河岸,他们正在岸旁的空地上,木质的老旧码头探出岸堤,拴着一条破旧窄小的木船。湍急的河水汹涌着奔向不知名的尽头,彼岸隐在薄雾里若隐若现,更远处还有大片密林,属于鸟类尖锐的嘶鸣隐约传来。
白棘是第一个醒的,很快其他的人也陆续醒来,他们从轻薄的白雾里走到唯一的码头边上,或坐或站,神情郁郁。
苏和竹焦虑地踱步,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来回搜寻,但都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人。
夏舒兰,不见了。
她望见了白棘,有些踌躇地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要不要贸然上前求助。
白棘却没有注意到人群里隐晦的目光,他蹲在岸边,伸手撩起一捧水,透明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但是接触到水的皮肤却肉眼可见的泛起骇人的腐蚀痕迹。
白棘轻“嘶”了一声,被符岚松松握住了手腕。
强大的自愈力很快让那片焦痕消失不见,符岚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白皙的肌肤已然恢复原状。
他停顿两秒,没有松开手,转而握住了那只手。
——一个十分单纯丶不含任何绮念的牵手。
白棘动了一下指尖,被人握进了手心。他放松了五指,任由人摩挲过新生敏感的皮肤,然后五指相扣。
他没拒绝,耳尖红了一片。
明明是这么纯情而不合时宜的动作,白棘迟钝地想,牵个手而已,又不是……
越想思维越向难以描述的方向滑去,他想起那个金属的鸟笼,里面双手被缚的人,因为难耐滑动的喉结丶滴落的汗珠,还有低沉沙哑的闷哼……
“在想什么?”一道冰凉的气息逼近耳畔,瞬间让他惊醒。
他对上符岚似笑非笑的银白眼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回忆些什么东西,立刻抽回了手。
符岚有些遗憾地放下手,看人的背影走远。
码头边上,大佬单手插兜,一脸低气压地站定,看起来就像打架没打赢的小学生……如果忽略掉红得滴血的耳尖。
人基本到齐了,题目才姗姗来迟地展露出真面目,唯一的小破船旁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