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源
夫诸走后,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拾酒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肉。不得不说,这稚鸡烤得是真绝,若是放在凡间,那怎么着也得是个宫廷御厨了。
就冲这一点,她擡首朝君怀投去一个称赞的眼神。
对面那人撑着下颌,弯着唇角,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时不时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渍。
若是让旁人看了去,定会以为这是对新婚夫妇,正蜜里调油呢。
烤鸡吃完已是夜里戌时,时辰还早,且她已睡了一整日,现下并无困意。于是君怀便提议,陪她去林间走一走,消消食。
许是这天界离月亮更近,仰头望去,那玉盘又大又白,比在凡间看到的还要更明亮些。
二人就这样漫步在溪畔,清冷的月光洒在溪面上,照得溪水波光粼粼,映在拾酒的脸上尤其好看。
这一看,便让君怀不自觉地看入了神。
他喃喃了一声:“酒儿...”
“嗯?”她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有人曾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吗?”
她稍稍一怔,“好像没有...”
君怀走近了一步,擡手覆上她的脸庞,轻声道:“那你可曾见过,这四海八荒,六合九州的万里乾坤?”
有些许灼热爬上她的耳尖,她楞楞点头,“倒是...见过大部分。”
粼粼碧波中那人冁然一笑,清朗的声音如春风般拂过她的心间,回荡在这岑寂的夜色里。
他说:“皆无一及你眼眸。”
实话实说,这样一张郎艳独绝的脸对着你说情话,换作是谁都难免会沦陷其中的。
纵使无心情爱如拾酒,也是如此。
君怀眼底的欢喜和温柔,是从来不加掩饰的,以至于她每每看见都不禁疑惑,这位传闻中的高岭之花,为何偏偏对自己这样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情有独钟呢?
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晓,自己在九重天上一贯与情缘沾不上边的。但凡是稍有身份地位的仙家,谁愿意娶一个打架比夫君还厉害的活祖宗,回去供着奉着?
而眼前这位谁见了都要躬身行个礼的人,却偏偏在只见了一次面之后,便要与自己定亲。而今竟还跑到她的若谷山,用那双斩尽妖魔的手,为她做一只小小烤鸡。
若说是为爱冲昏头脑,这话放在旁的人身上,她倒还会信个几分。可若是放在战神君怀身上,她是断然不会信的。
天上地下唯一一位尊神,见过的女子多如牛毛,她自问自己身上绝无可让这样一位阅尽千帆的人,也为之洗手作羹汤的优点。
正因此,才更加让她感到疑惑。
于是在心中思忖片刻后,她垂眸轻声问道:“君怀,你能同我说说,你因何心悦我吗?”
许是未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君怀的表情明显一怔,而后很快便明了她心中所想。
他浅笑着将她圈进怀中,下颌搁在她的颈窝上蹭了蹭,“我记得,你曾同我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你救下一个小男孩,并且与他相依为命,却在之后永远的离开了他。直至今日,你也再未见过他,是吗?”
“是啊,可是这同你......”拾酒楞了一楞,即刻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君怀并指着他高声道:“你就是那个凡人小屁孩儿!!!”
他笑着默认,又听她道:“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个凡人啊,我闻过的,他身上没有半点儿仙气,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怎么可能会是你呢?!”
“这个嘛...”他绕过拾酒的腰又将她搂了回来,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你得听我慢慢跟你说...”
事情要追溯到九万多年以前。
那时候拾酒不过是个几千岁的花精,而君怀也恰好要历尊神劫。这飞升之劫无外乎就三种:雷劫丶情劫和八苦劫。
可尊神劫却格外不同,它向来是以最大的程度,折磨飞升之人的身体,摧毁那人的意志,甚至会推倒那人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
便是相当于,把一个神,变成一个魔。
若是这些都承受下来,并且从未改变初心,这才当是历劫成功。
君怀当初历劫时,便因为这样的机制,被天道轮/盘安排了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原是人见人厌丶一生流浪丶无以为家丶也无人爱他,直至生命的最后,他都不会尝到人间的一点儿甜头。
可偏偏,命格闯进来拾酒。
也或许正是因为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