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来办,为的是给佟家增添脸面。在杜家举办的西式宴会,毓婉则需穿婚纱同穿西装的杜允唐再与杜家商友及宾客行礼,为的是成全杜家应酬交际。
西式婚宴相对中式婚礼要求较为宽松,毓婉穿了事先定制的洁白拖尾蕾丝婚纱,将一早挽起的发髻重新放下梳平,卸掉金制发簪改用鲜花别住,再手捧大束鲜花,整个人在梳妆台前站了,只见得梳妆镜被灯光晃出层层叠叠的昏黄光晕,一个面容木讷的新娘子正伫立其中,蕾丝花边的洁白婚纱异样泛黄,似那些放旧的照片,边角都浸透了岁月痕迹。
人未老,心己老矣。
毓婉心头越发沉重,她扭过头对素兮笑:“走,咱们下去吧。”
杜允唐更衣完毕并没有上楼接毓婉同往宴会,而是等在她必将路过的楼梯口,整个人斜斜依偎了栏杆,与几位同穿西装打领结的伴郎逗乐打趣。
“你也不担心新娘子被人抢走了?”伴郎们虽是取笑却也真的发现杜允唐并不在意新娶来的妻子,从婚礼开始到现在,居然从未见他笑过。
“当真有人抢走了,倒省了我一笔麻烦,你抢,你抢,你抢?”杜允唐笑指了他们,众伴郎纷纷避而不及,他更忍不住冷笑:“看,就知道是个没人要的才给我。”
毓婉下楼时,身后伴娘是几位杜家表妹堂妹,几人帮她小心翼翼拖了长长的婚纱小心随行,毓婉抬头看见还在与伴郎嬉闹的杜允唐心中有些气闷,遂低了头,发鬓两边落垂下长长的蕾丝头纱,直至地面也正好遮去她大半姣好面容。
伴郎拱了拱杜允唐的手臂,杜允唐回身,顿住。
毓婉走的极慢,一步一步,表情万分沉重,倒似比新郎表现得更不情愿。
伴郎们压低声音取笑:“允唐,只怕你也不是她要的。”
杜允唐不自觉眯起眼,他发觉毓婉妩媚的面庞因换了一身装束又变得柔和圣洁起来,白皙面孔与清晨酡红简直天壤之别,一双美目也引得众伴郎的目光无法离开。
他有些不悦西式婚礼的野蛮了。新娘子的美,居然轻易全被外人瞧了去,还不如那些旧式做法,将这个刚娶进门的女人藏在洞房里,关她一生,别想出门。
杜允唐被自己萌发的无稽想法惊住,今天也说不出究竟怎么了,总是在胡思乱想。大概是被佟毓婉提起了戒备,猜疑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面目自己并不知晓,而这样易于变换容貌神色的女子,怕也会心思复杂难测,惯于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吧,思想到此,心里又是莫名怒火。
终于走到杜允唐面前,该他递出手攥住她的,因他胡思乱想又迟疑了动作。毓婉等了片刻不见他伸出手来,以为杜允唐还是像之前拜堂时待自己先低头求和,于是将冰冷指尖递上去,望了她主动递过的丹红指甲,杜允唐心中怒气更重,这是毓婉在大婚日第二次占据主动,莫非她妄想在过门首日就给他来下马威?
杜允唐陡然打横将毓婉抱起,毓婉穿了高跟鞋哪站得稳,整个人惶惶落入他的怀中,连声音也发不出双腿就被他臂弯抬住。身后跟随的伴娘们也是惊呼,极快将手中长纱放松了手。
原本满族婚礼也有入门时由新郎抱新娘走进洞房的习俗,只是此刻杜家举行的是西式酒会,毓婉又身穿婚纱长裙,杜允唐的荒唐举动就略显得不合时宜,不过杜瑞达乐于见到这样亲昵场景,他笑着对凌宝珠指点:“看来,允唐与佟家小姐也算情投意合,总算咱们没白费一番功夫。”
凌宝珠对毓婉在众人面前与自己儿子行为过于亲密心中早已大为不满,不过碍于自家老爷高兴也只能被迫跟着点头:“只是还有些旁末规矩需要我们日后教导。”
杜瑞达对发妻凌宝珠尊敬有加,宠爱不足,当年若不是为凌巡抚在位权势施压他也不会停了翠琳表妹先娶凌宝珠。又因早年随老师康有为倡导新式变革,总觉得旧式习俗可以改变,继而创建新式家庭。所以他对凌宝珠心存教训毓婉的想法微微皱眉:“倒也不必那么苛求,如今年轻人有些新式想法就随他们去,毓婉这个媳妇我看着倒比允唐更懂规矩些,愿她能多影响允唐心性,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凌宝珠还想替自己儿子分辩几句,杜允唐已抱着毓婉走到父母眼前,毓婉觉得杜允唐的荒诞行径简直不堪容忍,她用力挣扎下来,脚跟落地险些又跌了出去,杜允唐手握了腰肢才站得稳,毓婉红了脸对杜瑞达和凌宝珠施礼:“父亲,母亲。”
杜瑞达抬手示意她免礼:“我们家并不遵循世俗礼教,你自在些行事才好。一会儿由允唐带你与咱们杜家的亲戚朋友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