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婉抬头迎上佣人们惶惶面庞，“我现在已经脱离杜家，不要再叫我二少奶奶了，另外，是我自己走的，与你们无关。”

佣人们弄不清楚毓婉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再想去拦又觉得应先行问过太太再做决断，来回犹豫之间，毓婉又向前走了几步，忽听得身后素兮在呼喊：“小姐，等等我！”

毓婉怔住回头，素兮似乎早知道毓婉定会离开杜家，将一些能带出的衣物和首饰打了硕大包袱背在自己身上，气喘吁吁直跑到毓婉面前对那帮佣人重重呵斥：“放开手，有事去问你们家太太，我们小姐已经自愿回娘家了，从此与杜家再无瓜葛。”

自动叛离与被休无异，如此重大的事，佣人哪敢擅自做主，当下递眼神给其他佣人快去回禀太太。被毓婉惊吓过度的翠琳还在恼怒期间，扬手不耐驱赶了佣人：“让她滚，你们谁都别拦着，她佟毓婉就是在路边饿死了也别想再进杜家大门！”

午夜正是夜浓人静时刻，毓婉和素兮两名女子在路上行走格外突兀。路边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乞丐，清冷天气逼得他们抱在一起相互取暖，饥渴目光张望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举动。满脸油泥掩盖了脸庞，却盖不住偷窥的目光。毓婉抱住思唐压低面容躲避乞丐们窥探视线，素兮更是将包裹放在自己胸前紧紧抱住，两人互相扶持着在夜色里疾步行走，只求快些逃过荒凉僻静的地段。

路边乞丐头早看中素兮怀中鼓囊囊的包袱，与其他乞丐压低嗓子商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家集结上去将这两个女人哄抢了，待巡捕房来了连人影也未必能抓得住。

说做就做，几人冲上来拦住毓婉和素兮的动作，脏兮兮的手探往素兮怀中，素兮疯狂抱住东西不肯撒手，后面跃跃欲试的乞丐们见几人不能应付又加入其中，毓婉察觉乞丐越围越多，那些不曾抢得财物的乞丐们，疯一样拽扯毓婉和素兮的衣服和头发，毓婉为不让熟睡的思唐再被惊吓，强忍住疼痛不吭声，瞅准空隙想要带了素兮冲脱包围。

两人毕竟是弱女子，身单力薄，那些又是穷凶极恶许久不见肉腥的乞丐，毓婉和素兮挣扎不过被乞丐们划破了包裹，素兮装入的一些首饰顷刻撒了满地。

众乞丐埋头哄抢之际，踩踏撕扯状况混乱，毓婉连忙拽住素兮就向前奔跑，前方冲过来的汽车车灯晃得毓婉不敢迎视，待车子戛然停在两人面前，毓婉散乱的头发正遮住了双眼，迎了刺目灯光她本能反应盖住思唐眼睛不让他受到惊吓。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夜色里传出很远。哄抢的乞丐们哪里见过这样阵势，吓得屁滚尿流地逃窜，毓婉抬头见周霆琛赫然站在面前，他深邃的双眼，正落在自己狼狈的身上。

察觉周霆琛定定望住自己，毓婉心中一动。她清醒后也听素兮讲述过自己分娩中所发生的一切，明白至始至终陪在身边的人就是这个被自己伤害过无数次的男人。他的许诺，他的照顾永远只针对她一人需要，她却知道自己此生根本还不起这份重重情谊。

闪开毓婉的目光，周霆琛板起面孔望向那些蹲在路边瑟瑟发抖的乞丐：“立刻将东西还给她，否则将视同有心与青龙堂作对，青龙堂将对此人格杀勿论！”

乞丐们嘴唇吓得直哆嗦，知道惹上了天大的煞星，其中离得素兮最近的乞丐飞奔过来将一些衣物塞到她怀中，慢慢的乞丐们都挪动了身子把抢夺走的东西送还到近前，素兮弯腰上前盘点，所有东西一样不少。

为首的乞丐头噗通跪倒在周霆琛面前苦苦哀求：“大爷，我们都是饿疯了，不知道会得罪到青龙堂，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大爷饶了我们……”

周霆琛回身对那些人冷冷吩咐：“那就都切掉一根手指做这位太太的赔礼吧。”

毓婉被周霆琛的决定惊住，声音略有发颤，“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

周霆琛嘴角敛了笑容：“这世道本就是残忍的，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无论他是乞丐，还是堂主。”

青龙堂向来不是怜贫惜幼的慈善堂，他不会因为毓婉的刻意怜悯就放弃自己固有的惩罚方式。在众乞丐哀痛嘶喊声音里，身后跟随的大头和小胖走过去收拾残局，周霆琛不许毓婉回头将她带上车子。

此处距离佟苑很远，避开此次抢夺，也未必能避开其他，毓婉无从抵抗只得抱着思唐与周霆琛并坐到一起，思唐少见停歇了哭泣，一双乌黑眼睛半睁半合望着周霆琛，似没有精神。

周霆琛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毓婉：“想去哪里，这个时候怎么突然从杜家跑出来？”

“回佟苑，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