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边使劲向后晃,折腾了好半天,终于让这根木头松动了。可就在这时,由于木头太过沉重,竟然顺着滚滚而去的江水向下游飞快地漂走了。
如果是别人,对这样的木头可能就彻底放弃了,可褚时健当时是一个“劳改犯”,如果就这样丢掉一根大木头,必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于是,褚时健拼命地游向了木头,终于抓紧了它。可就在这时,褚时健自己也被木头的沉重惯性拖着继续漂下去。
在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褚时健发现了一块险滩——湍急的水流,紧密的漩涡,一旦被木头带进去他将必死无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褚时健想到了在家中等待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否则她们该靠谁!于是褚时健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抱着木头猛地一跳,终于跳到了对岸的一片浅滩上。在这个浅滩里,褚时健苦苦挣扎了半个多钟头,才步履艰难地走上了岸。
很多年以后,褚时健在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说:“我几次陷入绝境,能死里逃生,是因为临死前想到了生。我明白一点,人在任何时候,精神都不能垮。”
就是这种顽强的精神支撑力,让褚时健咬着牙挺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当然,和他一起共患难的,还有他的妻子马静芬。
当时,马静芬喂养40多头猪,每个月的工钱是12块,收入很少,她的工作却非常劳累,无论刮风下雨,她都必须将猪照看好。不过再苦再累她都能坚持下去,但还是有些事情让她难以承受,比如一个人做事。
一天晚上,褚时健去队里开会,到了半夜都没有回来,马静芬将女儿哄睡着之后,就在昏黄的煤油灯旁边织起了毛衣。马静芬织着织着,蚊帐上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起初她没在意,还以为是屋顶上的黄土被风刮掉了。可是过了一会儿,那声音竟然越来越大,最后发出啪的一声,马静芬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蚊帐已经摇摇欲坠,上面压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大花蛇!马静芬最害怕这种东西了,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本想抱着睡熟的女儿冲出屋子,可是脚却一步也挪不开。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褚时健回来了,才用棒子将这条蛇打死。
在那段日子里,马静芬经常要独自面对很多让她恐惧的事情。有时候褚时健外出办事,十天半个月都不在家,马静芬就只能和女儿相依为命。每天半夜,她必须要去碾米房关掉水闸。而她们所住的地方在半山腰,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到了晚上,更是月黑风高,让人抓狂,弄得每次马静芬都是战战兢兢地走出去,一旦有山风吹过总会让她精神紧张,常常吓出一身冷汗。
然而,无论自己被何种恐惧折磨,马静芬都没有将这些事告诉褚时健,怕他在外面因为这事担心,也怕他因为妻子女儿跟着他受苦而自责。很多年之后,褚时健才知道妻子原来怕黑怕关闸。毕竟,这些事在男人眼中,真的是不足为惧的。但是对马静芬来说,那是一段让她终生难忘的经历。
幸好有家人陪伴,褚时健终归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他也隐隐地预感到,曙光就在前头,距离自己出头的日子,应该不是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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