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古韵》一书的出版,是凌叔华结合英语学习,无意中在读了英国《观察家》报的文章《在你的花园里》开始的。
特别是作者维塔·萨克维尔·维斯特,在讲到中国植物时,令她产生极大兴趣和深深乡愁。于是凌叔华通过《观察家》报给作者写了一封信,问能否前去拜访维塔和她的西辛赫斯特城堡著名花园。不久,凌叔华得到回应,被邀请去了她的宅邸,并参观了她美不胜收的花园。
维塔的宅邸大致占地四英亩,四周拴养着几条大狗,一辆手推车用来运送木柴,供应冬季室内的炉火。维塔的丈夫是英国驻土耳其使馆的参赞,因而她喜欢穿土耳其服饰。她长得非常漂亮,颈项间戴一条祖母绿项链,显得高贵而华丽,但她也常带一点诗人的忧郁。维塔是名门望族之后,有着西班牙吉卜赛人的血统,这体现在她一双黑色眸子和优雅的仪态中。
凌叔华的到来维塔非常欢迎,她把她领到古堡顶上楼阁里吃茶聊天。她们在谈话中说到了弗吉尼亚·伍尔夫,凌叔华说到她与伍通讯并写自传的事。维塔听后立刻兴奋起来。她说:“我与伍尔夫是一九二二年十二月在她的姐丈、文艺批评家克莱夫·贝尔餐桌上认识的,到现在将近三十年了。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一九二八年秋天我们一起到法国旅游一周。我们经常通信,她常常向我提出一二十个长篇问卷,如果不逐条回答,她就会变得多么恼火。”
二人在品茗中,凌叔华知道维塔不仅是热心的园艺者,而且是英国著名的桂冠诗人和小说家。当维塔得知凌叔华对文学非常感兴趣时,就问她是否用英语写过什么作品。凌叔对她说起从前和弗吉尼亚·伍尔夫通信,还提到伍尔夫生前鼓励她用英文撰写自传。维塔惊讶地说,“你一定要完成你的书”。她告诉叔华,伍尔夫曾以她为原型,创作了小说《奥兰多》,你可找来一读。她依稀记得,伍尔夫曾与她谈起过有人从中国寄给她的故事。
维塔鼓励她重新写这本自传。
随后,维塔《在你的花园里》专栏文章中写道:
一个冬天的晚上她睡着了,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全世界各种奇花异草包围之中。在梦中,她看见房间的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国式的皇家园林,广阔无边,包罗万象,花园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大地的宝藏在这里幻化为无尽的美景融在一起。
她把一个英国梦,移植到那个遥远的中华帝国。后来,她与凌叔华成了亲密的的朋友。凌叔华的两篇小说《在中国的童年》和《红衣人》,经维塔和她的丈夫引荐,分别刊登在一九五〇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四日的《旁观者杂志上》。
瓦内萨在祝贺凌叔华用英文首次发表作品时写道:“你把一种可怕的、更是奇异的经历表现得引人入胜,让我从一个孩子的眼光去感受了这种经验,这种写法是非常可贵的。”
维塔则将她的写作特点概括为“对世界的另一头已消失的生活方式所作的让人愉快的素描”。
《我们家的老花匠》、《造访皇家花匠》两篇小说,与她的画放在一起,发表在一九五一年二月十六日和四月二十五日《乡村生活》杂志上。
上述四篇小说,都是其后出版的长篇小说《古韵》中的章节。
二
凌叔华在维塔的帮助下,联系上了伍尔夫的丈夫伦纳德·伍尔夫,并且与伦纳德一起拜访了僧侣屋,看了伍尔夫的起居室和花园。最后在伍尔夫堆积的遗物里,终于翻出了凌叔华抗战期间寄给她的书稿。伦纳德在伍尔夫死后继续经营贺加斯出版社。书稿经凌叔华的英语教授玛乔里·斯特拉奇校订润色,他接受维塔的建议,于一九五三年十一月由贺加斯出版社以精美的装帧隆重推出,并取名《古韵》。
书名是来自白居易诗《废琴》的诗意:“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一九九一年由著名作家傅光明先生翻译在中国出版,台湾译为《古歌集》。凌叔华将这本书献给弗吉尼亚·伍尔夫和维塔·塞克维尔·维斯特。维塔为这本书写了热情洋溢的序言:
还是在一九三八年至一九三九年间,原直隶布政使的女儿凌叔华致信弗吉尼亚·伍尔夫,并收到回信——中国与布鲁姆斯伯里之间一次不同寻常的书信交往。叔华住在遥远的中国西部省份,那地方颇令伍尔夫夫人向往:“我真羡慕你住在一个具有古老文明而又广袤荒凉的地方,从你的信中我对它已经有所了解。”
或许我们会笑话弗吉尼亚·伍尔夫想把家从塔维斯托克区搬到广袤荒凉地方的想法,但这种愿望同她的性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