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彝汉杂居的地方。十年前地方军阀在那里进行剿夷战争,把彝人全赶尽杀绝了,土地荒在那里。解放后原住那里的彝人要求回来,我们觉得要求合理,便同意了。谁知这么一来倒惹了麻烦。来提要求的是依木家,准许回坝子的消息一传出,八且家却抢先搬了进来。依木家来告八且家占了他原来的土地。八且家说十六代前那地原属于他。依木家拉人来住盖房,八且家就集合家人攻打,政府还未来得及处理,依木家的朋友却带兵来打抱不平了。地没种成,反乱打起来,我们只好命令暂时谁也不许来。等把三家请到县府,共同商量出都能接受的方案再作道理。这次请罗洪英豪支头来就是帮助作调停,因为其中两家跟他有亲戚……”
说话之间进了越西古城。
越西这个地名已有了几千年历史,至今石头城墙仍然完好,虽然墙缝中长满小树,仙人掌科植物,城门上的门楼也早已毁坍,但门洞上方“越西”两个隶书大字仍然完整清晰。城内由十字街口向东西南北延伸的大街两旁,木壁瓦顶的房屋栉比鳞次,证明着它往日有过繁华的岁月,但如今却大部缺门少窗,板劈泥落,大门紧闭,路静人稀。街上只有一个卖杂货的小店和路边一个老人守着一堆图章和手球的小石料摊,半醒半睡地等待来客。
县政府仍设在坐北朝南的老县衙内,主人就把慰问团员分散安置在县衙大堂上。这大堂前后都有门,沿东西两侧墙边垫上稻草,当作地铺。县长和书记把自己的宿舍让出来供队长和女同志居住。
大家在整理行李,洗脸扫尘之时,县长去准备宴会,瓦渣去招呼彝人。过一会儿县长来请大家入席。只见院中露天地上,摆下了几个菜盆,一些碗筷。菜盆里装着大块的猪头,羊腿,整鸡。菜盆四周都放了些平整的石块当座位。全院正当中摆着个黑色大酒坛,酒坛中插了几根竹管。十多个彝族头人,见罗洪英豪陪着王庭芳等出现,便欢呼起来。县长指着他们一一向王庭芳介绍:“沽吉、洛巫、日牛、依木、合比、阿卢、竹耳、加巴……”不等介绍完,王庭芳已记不住哪个人是哪一家。
县长把王庭芳让到正中间一个有草蒲团的盆边,把几家重要的彝族头人全带到他的左右,然后向大家宣布说:“八个人一堆,各位自由结合围着盆坐下吧。”大家对这别开生面的宴会很感新奇。呼的一声分头坐下去,比在北京、重庆参加那些大宴会脸上更带喜色。
王庭芳觉得只自己一人坐草蒲团上有点太特殊,正想谦让,忽见身边的彝族头人们纷纷动手都把自己面前的那块坐石搬开了,然后围着菜盆极高兴地蹲了下来。瓦渣见王庭芳手按着草蒲团不肯就坐,便说:“您坐您的,他们坐着吃饭不习惯,一切自便好了。”
等大家都坐定,县长端起一碗白酒说:“中央政府的代表,彝族支头和地方官共同把盏,在本县不是千载难逢,而是史无前例。这点饭菜虽然简陋,这场聚会却是会永远记在本县人民的心中。为旧时代结束,新时代到来我们喝完这一杯吧。”县长一扬脖把半碗酒全喝完,彝人们先带头欢呼了一声,人们就都把碗高举一下,饮下火辣辣的一口。
这一轮酒喝完,瓦渣带头站了起来,走到那两个黑酒坛边,用手扶着竹管吸了一口,然后对王庭芳说:“刚才那是白酒,有的同志不能喝。这是我们彝族的棒棒酒,好吃得很,大家都来尝一口!”
王庭芳带头,大家都围到了酒坛周围。每人吸了一口后都大叫:“甜得很,真好喝。谢谢,谢谢。”
酒过三巡,人们请王庭芳讲话。王庭芳站起来先向大家拱拱手说:“我是打前站的,没太多话讲。过一阵刘团长等过来,会在西昌有更大的聚会,那时他会讲重要的话。今天我就代表我们全体,向大家表示谢意。说一点粗浅的感想。”
他那样子既不像个文官,
也不像个武将,却像个善良忠厚的道长或老师。
他说:“我也是个少数民族人。到这里后,很为我们少数民族骄傲。中国革命胜利有少数民族一份功劳。在重庆我见到了军政委员会***主席,刘主席说:我跟沽吉叶丹结拜过,你去凉山,见到我的兄弟伙,替我敬他们一杯酒,他们没有忘记***,我们也没有忘记他们!”
这话一翻译过去,彝人们大声欢快地吼了起来。一起举着杯把王庭芳围在中心,举起碗,把酒喝得精光。并朝王庭芳亮了亮碗底。
王庭芳接着说:“中央政府派我们向大家慰问,看看大家生活得怎么样。以前觉得我家乡的回民生活就够苦了,不要说跟发达国家比,就跟中国先进的地区比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