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披着外衣来到桑落身边坐下,轻唤:“落儿……”
桑落无应,佯装听不到。
坠儿二次相唤:“落儿……”
桑落无应。
坠儿不唤了,伸手推一推她的肩膀。
猛然回神,桑落茫然的望着坠儿,傻愣愣地:“干什么?”
她这般神情恍惚,坠儿心有不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桑落揉一揉被风吹疼的眼睛,摇摇头,回忆色彩深浓:“我在想小姐,想和小姐一起玩耍嬉戏的日子。”
坠儿抱膝,侧头凝望着她:“你对九皇子妃的感情真的很深。”
桑落清秀的小脸浮起满满的幸福,浅笑:“是的,很深!我和小姐名义上是主仆,实际小姐将我当作姐妹亲人。”
坠儿似听了天下奇闻般诧异:“姐妹?亲人?”怎么可能!
“嗯,姐妹,亲人。”桑落十分确定,笑说:“小姐从不把我当下人使唤。有好玩儿的,小姐叫我一起玩儿。有好吃的,小姐和我一起吃。”她抬手抚一抚发髻上的红玛瑙花钿,续说:“花钿和耳环是我十六岁生辰时小姐送的,小姐说我成人了,要有份象样的首饰。”手指滑下花钿,拨弄耳环。
坠儿暗暗吃惊!她无法体会桑落所说的“姐妹,亲人”是何滋味,因为二皇子妃对她仅是主仆差役。虽说她也自小服侍二皇子妃,可待遇比桑落差远了。
坠儿迷惘的望着桑落头上的花钿。
坠儿有所动,桑落从怀里取出珍珠项链在她面前轻晃,说:“这条项链也是小姐送的。呵呵,小姐说珍珠养人,要我贴身戴着。”
珍珠受月光所晕愈发晶莹瑰丽,项链和夕春那只珠钗同属上品,英陶对于认为值得的人或事一向大方不吝啬。
望着珍珠光华,坠儿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羡慕、嫉妒接连涌现。她羡慕桑落好命,跟了好主子。嫉妒桑落和她同为婢女,却有吃、有玩,还能戴玛瑙、珍珠。她服侍二皇子妃尽心尽力,二皇子妃从未赏过她贵重之物,无非打赏几两银子。同样身为伺候主子的婢女,她与香儿之间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桑落将坠儿眼里上窜下跳的嫉羡不公看得清楚,却装着什么也瞧不出,继续刺激她:“小姐不止对我好,对朝华宫的宫人们也好。”至此,她忽地附唇在坠儿耳畔,低声透露:“我们宫人除了每个月的俸银,每逢生辰、端午、中秋、腊八、元宵、春节,小姐还额外打赏我们银两,小姐对我们做宫人的很是体恤。”
此言一出,彻底打翻坠儿心中的五味罐,酸、甜、苦、辣、咸,味味俱全。她已经不去想桑落为什么向她透露这些,她完全掉进五味罐无力爬出。
她极力抑制自己奔涌的情绪,极力压控心湖暴涨的水花,尽管如此,那份不甘与愤嫉还是表露了些在脸上。
桑落心中暗笑,心说这宫里只有我家小姐最好,别的主子岂能和我家小姐相比,哼!
桑落抚着珍珠项链,唇边绽开满足幸福之笑。一方面给坠儿看,另一方面她的确从心里感到幸福。
“小姐对我们好,我们自是尽心尽力服侍小姐,我们都把小姐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里。”后半句,她故意说给坠儿听,提醒坠儿曾经受过英陶的巨额恩惠。
闻言,坠儿心头剧跳,面上蓦地暗红了一下。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她自然而然想起英陶为父亲偿还八百两赌债,又给家里五十两过日子的重恩。一时间,她心绪纷乱,不由自主捏紧双拳,她该怎么办?!
坠儿半晌没有动静,桑落狐疑抬眸,望着她问道:“坠儿,你怎么了?”
坠儿马上回神,笑容有点僵硬,顺口谎道:“没什么,冷风吹久了有些冷。”声音微微颤抖:“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当值呢。”
“嗯”桑落将项链收回衣内。
完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桑落摘下花钿、耳环,解散发髻上坑歇息。
坠儿躺在被窝里睡不着了,耳畔一遍遍回响桑落的话,越想她心里越不平衡,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英陶对她一家有大恩,她不是忘了,“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她懂。但,她的正主是二皇子妃,她又怎能背叛正主去帮主子的敌人?如果她讲出实情,那么她就甭想活了!不止她,她的家人也要一并遭殃!她可以不考虑自己的生死,但家人的安危却不能不想。
‘小姐对我们好,我们自是尽心尽力服侍小姐,我们都把小姐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里。’这话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