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红说,“我只知道他当时是有意识的自己要走的,但我现在觉得他是不是觉得有了什么治不了的大病了,他不愿意拖累我们?志华,你说,你哥他现在还在不在?他要是有个什么病我这给他拖了两个月了是不是耽误了,志华呀,我怎么办怎么办呀!你哥他还有没有治?如果是癌呢?如果是白血病?如果是急性病呢?”向红死死地摇着志华的肩,又无力地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不知道要如何折磨自己才能挽救回肖志鹏,多少天她除了在电视上、报纸上看登出的认领启示外,她怎么从来没有往疾病上想?人为什么在总是在事情快不可挽救时才想起当时为什么不那么办?因而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为自己铸就了一个又一个终生的遗憾。
志华看着这个失态、狼狈的女人,强忍着心头的愤怒,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也隐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向红你平时看起来绵绵的,不露声色,但你心里居然就能装了这么大的事?你有主见的很,你也能装出来,中秋节还跟母亲在一起过的,笑呵呵的包饺子,提前打了月饼,母亲还被孙子和儿媳妇哄得高高兴兴的,母亲也是老糊涂了,你儿子出差出这么长时间?还封闭培训?你以为你的儿子是特务?是高官?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也怪自己,也不动脑筋想想,也是忙着处理小旺和人家打架的事了,还觉得人家离婚了能回来过节就不错了,以为他俩复婚了呢,也没有多问,事到临头,还是亲亲的血缘关系可靠,还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说不定自己心里清楚着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股仇恨的火苗在志华的心里升腾,志华不理会躺在地上的向红,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心里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志华对二喜说,“二喜,打电话,报警!一个大活人不明不白这么多天没影了就能这么不声不响的!你真狠心!丢了一头猪一只鸡也不能这么静悄悄的!他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是我爹妈千辛万苦花钱供出来的,别人不心疼,好歹他还有亲人呢,你怎么能我们一家子都当傻子了!”
向红一下从地上夺过二喜的手机,“二喜,二喜,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志华说,“为什么不能?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向红说,“是,我有我的想法,这么长时间了,我何尝没有想到过报警?但报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失联了,死亡了找不到了,也就是说很长时间没有到单位上班了,你哥不是一般人,报警后就真的能找到你哥吗?公安局能有我和小肖对你哥的事上心吗?别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学是旅游,是放松,是想怎么高兴怎么高兴,而我的小肖却跟着我到处找,找了一个假期!
那天我们俩骑着自行车从农大回来的路上,也遇到了小肖的同学,小肖立马说和老妈出来逛逛!我们俩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近的地方骑车,远的地方打车,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水井里,渠道边,救助站,劳务市场,包括街上看到一个乞丐我们都要跟着看个明白!找的时候,有时候失望,觉得没找着;可有时候想,没有找着就是希望,万一你哥那一天就回来了,突然好好地就回来了,我们报了失踪,让你哥如何回单位?如何面对别人?你哥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是一个有单位有组织的人,他可以不负责任地把我们扔下不管,我却不能不想着他的后路。前天我才又去给他补了几天假,你知道我踏进他的单位的大门,见他的同事和领导和多难,有多难堪,心里有多忐忑,每一次续假都觉得就在这十天二十天里肯定他要回来的,但每一次都失望了。
我都不知道下一次我又该怎么说,人家单位的领导也不是傻子,只是只要不是上面知道了,只要不是满城风雨了,人家念你哥以前一直为人不错,没有人为难他,还没有说他的不是,他的这行为对得起家人对得起单位吗?我现在说也说了,这两个月以来我一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肖呢,还有点小,他承受得已经够多了;爹妈老了承受不住不能说;姐妹也不想说,说了大家着急了事情就传出去了;我是觉得知道得人越少越好,越能为他保守秘密,我觉得只要坚持,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让他把他外面的难事处理完。就是再难的事,只要人在,他总有处理完的时候,那怕处理不了,他也有想通的时候;何况只要他不是杀人放火,只要不是偷人抢钱违法犯法的事,他就能处理了,我盼着他回来了,一切还能跟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变,工作、生活,圆圆满满地就放在那里等着他回来,让他能跟以前一样过正常的生活,咱们所经历的这点磨难又算得了什么?说起来,你哥他能惹多大的事,他也不是惹事的人,我相信他的这一点。他只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