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仔细辨明方位,径直向东北方向奔去。
他再没有了加官晋爵的幻想,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
可他知道,那对夫妇绝不会放过他。他还知道,面对如此高手,即使宗门肯庇佑他,只怕也得付出惨重代价。
他想到了一条路——归隐。想到归字,他才猛然记起,自修道以后,他已经十几年没回家了。
想到十几年来官场种种,他好像做了一场梦,如今大梦初醒,他不禁又叹了口气。
自怀县县令府,太爷正趴在床上,享受着婢女的服侍,虽只在林中转了一夜,可直到现在,他仍还觉得腰酸背痛。
他庆幸自己够机灵,早早地就佯装昏厥,被人抬回了县衙。如果在折腾几天,他的一身肥膘,只怕要去了一大半。
师爷急匆匆闯了进来,太爷还不及责怪他无礼,一句话已从他嘴里蹦了出来:“老爷,大事不好了,衙门里着火了!”
太爷跳起身来,组织人手救火,可差人们都带伤养病去了,几个家丁妇女如何压得住火势?
大火烧了一夜,不光县衙门,连相邻的府邸也随之化为灰烬。
大火过后,监牢里两名犯人被烧死,由于都成了黑炭,无法辨认面目。
囚犯明明是三人,如今死的却只有两人,事情明显透着古怪,但太爷并没有深究,一个好消息打断了他。
在家丁的惊呼声中,于县衙烧毁的公案旁,他瞧见了许多散落的,黑乎乎的,甚至变了形的金银。
他知道是贼脏,是贼人闯入县衙那日,吴方正亲自背回来的,也是自己表兄——知府老爷石三寸——送给上头的贺礼。
望着满地金银,他突然间心花怒放,这场火来得妙极了!
他派家丁给表兄传讯:贼人十分猖獗,不仅贺礼未能追回,县衙府邸也被付之一炬。
他还请求多派增援,协助捉拿贼人,同时希望府能衙拨下银钱,好重修县衙官邸。
然而几日后,府衙来了公函,斥责他平叛不力,将他官帽给收了去。
同时到来的,还有一队官兵,他们不由分说,抢走了他刚捡来的,抱了几夜的金银。
他不知怎么走漏的风声,直到送信的家丁得意地笑了笑,跃上了官兵的马背。
他带着妻妾,失魂落魄地返乡,他恨表兄无情,恨家丁无义。
他越想越气,终于咳出血来,还不曾到家,便死在了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