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雨薇！”

雨薇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她停下脚步，回头朝柳生站着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两人四目对视，然后，他看见从那双眼睛里流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算是印证了柳生并没有认错人，正是雨薇。

雨薇侧着身子很吃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柳生面前。她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言语，只是笑。他也笑，一颗心脏也在狂跳。

她摘掉口罩的同时咯咯笑出了声，说：

“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是挺巧的。”

由于车子停的不是地方，只能长话短说。柳生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呀！”

眼看公交车已经关上车门准备出站，雨薇回头匆匆一瞥，在柳生与公交车之间犹豫了那么一瞬，然后莞尔一笑，用手指捋了捋额前那缕被风吹乱的头发，似乎终于决定放弃这一趟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公交车了。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

柳生读懂了雨薇因为他的出现错过了刚才那趟公交车无不遗憾的表情，便主动献上殷勤，朝他的车子方向指了指。

“我住得很远，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这么久不见，正好聊聊。”

雨薇点点头，跟随柳生来到他的车子跟前。

他替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她坐进去系好安全带。他发动了车子，再次汇入龟速前行的车流。

柳生有好多话想问雨薇，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你不是去日本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嗯……我没有去。”

雨薇回答得吞吞吐吐，脸上露出了心虚的神色。当柳生投来疑惑的目光时，雨薇识趣地低下了头。

柳生的脑袋里翁的一声，思绪瞬间短路。她为什么要说谎？

雨薇是罗一成的女友，在两年前一起去了日本，并在去日本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匆匆举行了婚礼。

记得当时还收到过一份来自罗一成的邮件。邮件里附有他俩的一张结婚照。照片上两人都身穿和服，俨然一副臭显摆的“鬼子”模样。

柳生当时还回了邮件，没有祝福的话，就三个字：“狗汉奸”。柳生很清楚罗一成不会生他的气，这是他两人一贯的对话风格。

有一种可能，罗一成和雨薇过不下去了，分开了，只是他消息闭塞不知道罢了。这么一想，柳生心中竟生出一丝“一切尽如人意”的喜悦之情来，当然，也有内疚，他和罗一成毕竟是朋友。

第一个话题，就令气氛陷入尴尬。从雨薇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他又问：

“这两年过得好吗？”

“不好也不坏，平平淡淡，反正是一个人过，蛮自在。”

雨薇目视前方的雨雾，表情冷冷淡淡。

“反正是一个人过”这个答案又让柳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就算没有再结交男朋友，但他明明记得，雨薇是和当教授的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没有跟你老父亲生活在一起吗？”

“爸爸……嗯，去年就不在了，肝癌。”

雨薇还是目视前方，有意避开跟柳生目光接触。

“对不起啊！”

又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雨薇的父亲应该还不到六十岁吧。时隔两年，故人重逢，跟想象相差甚远。

为了缓和因不合时宜的话题变得沉闷的气氛，柳生征求雨薇的意见，问，“要听首歌吗？”

雨薇回眸打量了柳生一眼，眼神又变回柳生熟悉的样子，说，“好啊！”

柳生顺手点开播放键，是郭静的《一个人弹琴》：

一个人旅行

一个人弹琴

我在声音之中放进了

你的呼吸

我好想

把你遗忘

可是每次回望

却搁浅心上

一个人旅行

一个人弹琴

我在声音之中找到了

你的旋律

那聆听的人

有没有你

我始终留一个位置

等你

……

一股悲伤袭来，有泪珠从雨薇脸颊滚落，一滴，两滴。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低泣。

柳生的心情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