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诸位大人正品茗寒暄,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不小的动静。
有人打开窗户往外张望,便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江二爷正在大声责骂江家两兄弟。
“彦宣,你竟然去写那下流的艳书流传花街柳巷,不仅如此你还妄图轻薄良家女子,枉你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也改不了你这腌臜的性子。荒唐!”
“彦安,我一直以为你是家中最聪慧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是个糊涂性子。你弟弟犯下此等大错,你身为兄长不仅没有加以制止,居然还试图替他隐瞒背黑锅。糊涂!”
江二爷似乎被气得不轻,他扶额缓了一会儿又对江彦宣说道:“彦安,你二哥来年开春还要去参加春闱,如今你坏了他的名声,众考官又会如何看待他。你、你这是毁了你二哥一辈子啊。”
说罢,他抄起手里的藤条重重朝江彦宣打去。
前厅里的人见他下手狠重,有心软的连忙跑出去劝说。
江彦宣已经被打得口吐鲜血,面色惨白。江二爷将手中的藤条摔在地上,恨铁不成钢地连声叹息。
“原来他才是不知廉耻的人,竖子可恶。”
“若是我家有如此轻浮孟浪的子孙,不如趁早打死。”
“丢脸,丢脸呐。”
瘫软在地的江彦宣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眼前一片模糊,耳边也尽是朦胧耳语。他噗地又吐出一口鲜血,再睁眼是勉强恢复了清明。
他看了看将自己打了半死的江二爷,再困难地转头看向江彦安,他正被几位翰林院学士团团围住温言安慰,那几位大人的面容和蔼极了。
只有他自己,像滩烂泥似的无人问津。
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个人,十分熟悉。
“是他,他就是那个说书先生!”江彦宣瞪大眼睛大喊,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猛扑向突然出现的李二,紧抓着他的衣领目眦欲裂,“你要证明我的清白,我没有做那些事!”
李二正要说话,从远处突然射过来一支利箭,擦着江彦宣的耳朵扑哧一声射入李二的胸膛。
李二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箭尾,身体一歪倒在地上,衣襟很快便被鲜血浸透。
“是谁敢在我英国公府杀人!”谢时渊见状一声令下,骁风腾云朝利箭射来的方向飞身而去,却见一群人乌泱泱地闯进来。
为首的是大长公主府的崔管事。
崔管事原是宫中的内侍,因为讨得大长公主欢心便被讨了去,留在府中做大管事。如今宣文帝身边的姚公公,是他的义子。
“咱家还请国公爷恕罪,射杀的那人原名李二,是京中稍有名气的说书先生。先前他来大长公主府说书时,居然趁机居然偷走了大长公主最喜爱的一柄花鸟纹象牙梳。”
“今日得知李二在英国公府,大长公主特意嘱咐咱家前来捉拿。适才手底下的人以为他要逃便拉弓射杀,冲撞了诸位大人还望见谅。”
英国公府不允许他人持利器入府,崔管事一行人定是硬闯进来。
“大长公主府的人马持械闯进英国公府,如此大张旗鼓看着倒不像是捉拿一个小贼,我看杀了我们这群老东西都不在话下。”说话的正是御史台的魏中丞。
当日谢时渊牵扯进骆王自尽一事中,也是他句句针对谢时渊。不过此人向来对事不对人,就是太古板连宣文帝都有些烦他,没想到今日也来了。
“哎呦瞧我这张嘴,今日多喝了几杯茶喝糊涂了。我们御史台不过说了几次大长公主府过于奢靡浪费,大长公主有容乃大,定不会记恨御史台记恨我们这几个老骨头。”
崔管事听他阴阳怪气,强忍着怒火道:“既然贼人已经射杀,咱家只能带着他的尸身回去向大长公主交差。叨扰了国公爷和诸位大人,咱家赔个不是。”
他们一行人像阵风来,又像阵风离开。
“适才听江五公子说什么清白,莫非此事还另有隐情?”魏中丞转身去看江彦宣,发现他被擦伤的耳朵正汩汩冒血,“哎呦怎么还受伤了,江侍郎还是快些带他回去包扎吧。”
心有余悸的江二爷回神,一拍大腿继续叹气,“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反倒是江琬上前,见江彦宣伤势不重便说道:“我的马车上有金疮药,五弟如此狼狈,就先坐我的马车回家去吧。”
江彦宣愣了愣,突然一把将江琬推开,恶狠狠说道:“江琬,看我这么狼狈你心里很得意吧?同是江家子孙,你本事大当了县主,而我将会被所有人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