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院外小厮喊道：“四公子到——”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探了进来，轻轻掀开帘帐，映入眼帘的是身着黑袍、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宋清宁……”

宋意之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眼前的人，正是两年前被派往塞外的宋家四公子，宋清宁。两年未见，他褪去了稚气，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些冷峻。

“荔枝，我回来了。”

他还是同儿时一样，喊她荔枝。只短短两年，她似是脱胎换骨般，从一个娇俏可人儿沦为如今这般垂死病态，柔若无骨、弱不胜衣。

宋清宁眼底满是心疼，目光转向一旁端着药的玉茗。

玉茗内心的委屈如潮涌般：“四公子，救救小姐吧……自半年前二夫人病逝，小姐便被大夫人赶到了清心院，吃不饱、穿不暖，每日送来的药也不顶用。近日大雪风寒，小姐的病情又重了许多，方才还咳血了……”

宋意之拉了拉玉茗，示意她不要再说。

在鎏金阁内，宋清宁的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虽是名义上的四公子，实质上他只是父亲友人遗孤，在五岁时被父亲收养罢了。

从小到大，她和宋清宁的境遇是一样的，只是她尚有娘庇护，而宋清宁在这深阁之中举目无亲，吃的苦比她还要多。

他深知要摆脱困境，必须要做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在他人看来，四公子天赋异禀、文武双全，殊不知那是他起早贪黑、苦学练功的成果。

命运在他十五岁那年迎来转机。那年，先皇驾崩，太子继位。新皇为了立威，大举征兵收复塞外失地，凡是达官贵族、江湖名门正派，都要派出子嗣带头响应。

鎏金阁大公子宋清源，畏畏缩缩百般推脱，倒是四公子主动请缨，带着一众侍从，毅然奔赴塞外。

临走前，他对宋意之说：“荔枝姐姐，等我回来。”

两年以来，宋清宁杳无音讯。鎏金阁的人都说四公子回不来了，多半是死在了那环境恶劣的塞外。直至半月前，大战告捷，他才给宋跃写了封家书，告知归期。

宋清宁走至床边，俯身轻抚宋意之的脸庞。他的手很凉，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她冰冷的身体以及冰冷的内心却仿佛一瞬间热了起来。

他柔声说：“别怕，我回来了。”

她努力扬起一个满含热泪的笑容。

门外小厮跑进来，急急忙忙道：“四公子，阁主召见。您赶快过去吧！” 也是，哪有刚归家不去拜见父亲，就往二小姐房中跑的道理。

宋意之抹了眼泪，说：“快去吧。玉茗，送送四公子。”

玉茗听罢忙上前掀起门前帘帐，宋清宁点点头，眼神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才转身离去。

鎏金殿议事堂内，宋清宁恭恭敬敬行跪礼。

宋跃和众长老正襟危坐。

宋跃抚着胡子，笑着说：“大战告捷，圣都军收复了久被回鹘霸占的塞外失地，因你骁勇作战，圣上特赐白银千两，珠宝玉帛数箱。清宁啊，你算是给鎏金阁争气了！”

众长老也纷纷附和夸赞。

宋清宁目光炯炯，谦逊地说：“能够为国效力、为鎏金阁、为父亲争光，是清宁的荣幸。”

“四公子如今尚未及冠，望月楼内人丁也不多，这些赏赐公子领白银百两，其余补贴阁中开支，如何？”为首的樊长老问道。

虽是问询，却已有定数。

宋清宁依然眉眼温和，乖巧叩首：“听父亲和长老的。”

夜色已至，风雪小了许多，只剩零星半点的雪花在空中飘荡。

一阵匆忙脚步声从院外传来，玉茗探出头一瞧，只见数名丫鬟抱着暖炉、炭火、被褥等走向卧房，带头的是四公子贴身丫鬟——凛月。

“这是两床新被褥、十斤炭火、新打的暖炉，食盒里是刚炖好的雪梨粥。二小姐的冬衣已经命绣娘赶制了，两日之内会送来。二小姐看看，还有些什么需要添置的吗？”

凛月毕恭毕敬问。

宋意之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众多物品，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她摇摇头：“这些，够了。”

“大夫人这是大发善心了？怎舍得给这么些好东西。”玉茗疑惑道。

“想得美，哪能是大夫人给的啊！”凛月白了玉茗一眼，闷闷不乐：“这是阁主为四公子准备的，四公子又命我原封不动送到二小姐这来了。”

宋意之这才仔细瞧见，那被褥和暖炉用料上乘、做工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