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瀛沉默地点头。
她平时避讳和面前男生提到钱。
男生眼里的倔强,在她心中是直白的嫌弃,鄙夷。
对啊,越早还清欠债,就可以越早逃离她了。
五年来,都瀛终归是没有感化他。
“今晚一起吃饭?”
“不用了,晚上有表演。今天拿到的出场费,我可以自己买东西吃。”
又是这种回答。
都瀛自嘲,无数次邀请,只要男生有一点吃饭钱,都会拒绝。
生硬冷淡的拒绝,利刃一般扎在——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没关系的,都瀛想。
结果早就门清儿,世事终是定局。
她不过是,垂死挣扎。
-
裴宅车库。
阚汀晏打开后座门,钻进半身抱出少年。
怀里的人想要睁眼,身上的伤口疼地又闭上,“冷...”
“嗯?”阚汀晏低头。
当一路的柳下惠,这才后知后觉。
单祁渊上半身未着片缕,冰块刺激通红的点依旧立着。
阚汀晏直直看了片刻,偏过头去。
望见副驾驶椅背的外套。
外套血迹渗透,与黑色相融,看不清楚。
马虎算能用。
干净的内侧包住少年,走出车库。
从车库到晏院的一路上,单祁渊醒来过。
他半眯的眼里,只留下女子烧红的耳根。
衣服带着冷峻的香气,轻嗅,冰碴子般钻入鼻腔,凉凉的。
房间内。
晏院不大,只有三四间房。
仆人较少,阚汀晏不喜麻烦,空出来房间没打扫,落灰不能用。
她直接走向主卧。
私人医生在屋内给单祁渊处理伤口。
新伤旧伤,遍体鳞伤。
一些伤口处理不方便盯着,阚汀晏关上门,在院中闲逛。
烟蒂红光晦暗,卷卷云雾四散。
手机嗡嗡振动,解锁接听。
“小渊不见了...阚小姐!呜呜呜...”犁喜春沙哑,“我找过了!呜,小姐,能不能派人找找啊,小渊不会贪玩的!”
犁喜春的声音焦急,语调高低。
阚汀晏张口,没找到插话处,“...在我这。”
“啊?”
“我也是刚找到,忘了马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阚汀晏舒一口气。
“小姐...”
“路上碰到的,医生在处理,不用担心了。”
听见无碍,犁喜春心石落下,只剩阵阵抽泣。
虽然看不见,阚汀晏感觉她又笑又哭,涕泪横流。
犁喜春犹豫再三,“小姐...我想求您...”
“嗯,我知道。”阚汀晏猜到她心里的想法,“暑假这段时间,我没事,接他上放学。他9月份正式开学后我会安排人看着。”
对面长久地静默,最后是幽幽地啜泣,“谢谢...”
“——哟,妹妹好兴致啊。”
刚挂电话,院门处走进两三个人。
中间的裴柔双,打开手机屏,“快十二点,还在赏月啊?”
懒得给她眼神,阚汀晏看烟,眉头皱了皱,猜裴柔双此行的目的。“你也不赖,午夜十二点来找我。”
“哼。”裴柔双撇嘴,走近。
护肤霜气味浓烈,扑阚汀晏一鼻子。
“咳。”阚汀晏扔掉烟头,鞋底踩灭。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呢。”裴柔双上上下下打量。
阚汀晏皮肤尘土覆盖,黄灰肮脏。
擦出的疤痕短时间好不了。
裤脚扯了几处洞,衣服拧巴。
裴柔双满意勾唇,眼底邪恶嘲笑,指尖把玩发丝,“好妹妹,大老远来看你,进去招待一下我啊。”
说完裴柔双一行朝主卧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