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阚汀晏的脸与记忆里的多处重合,先前所“不甚在意”的表情,无比清晰的浮现。
“原来你都是算计好的!连单祁渊都是计划的一...呃!”
没必要,吵死了。
阚汀晏烦躁地笑着,发出哼哼的鼻音。
没必要再听裴郁陈述一遍事实。
往金属管口吹气,摩擦生出的热量,不能马上别回腰带。
潘昕一言不发地走出替换室,两人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充满着复杂的绚丽色彩。
-
“#裴家变天了。”
这个又土又炸裂的标题,好歹也当了十多年编辑。
小飞坐在k市地段不偏不闹的小屋里,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睡衣松垮地耷拉。
酒瓶底眼镜压着鼻梁,炯炯又带迷茫地望着电脑。
睡得正香喷,领导电话要求紧急发布消息。
大半夜被吵醒已经很苦恼,当他看见新闻内容后,神经感觉接错线。
不可思议。
国际证券交易所。
通宵加班的员工们探头探脑、叽叽喳喳。
“我们的头号客户诶!太突然了吧。”
“生老病死难以预料啊,更何况空难。”
“吓死,我明天的飞机。”
“诶呦,空难概率极低,只要你不背就不会遇到。”
“新闻上说是乘坐专机。”
“很难评——变天了?新闻谁写的啊,梦回古早。”
“别说,我上去写标题,也找不出修饰词。”
“可能也是震惊,没记错这应该是十几年来最劲爆的吧——几乎全家死。”
“你嘴巴积点德,全家死多难听。”
“是啊,还是要注意。裴家的接班人还活着呢。”
“她命真大!哎...我们圣母什么,对我们公司来讲,裴家资产只是换了人名,没什么变化。”
“是这么回事,你别说,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诶,新任家主也苦啊。”
“你替人家哭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k市银行裴家贷款的债务条子有一沓。咱们交易所也有零碎的一些贷款。”
“老赖?”
“没到那种地步。最近几年裴家下坡路一走,就没再上去。为了稳住市值,只能各个地方贷款。现如今,只剩个躯壳。”
“我去,我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裴家这几代都喜欢表面,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会到处宣扬。”
-
“都姐——”
大厅内回荡着嚎叫,尖嗦的嗓门时常破音。
“告诉我,是真的吗!”都灜助理一把揪起来人的衣领。
阚汀晏新秘书小鸡一般悬空,迫使自己冷静,“...是。”
助理进悯生都后,一直在都瀛身旁工作。
学历高读书多,心细懂事不惹麻烦,都瀛和阚汀晏夸过多次。
悯生都大门关紧,停止营业的牌子第一次在晚上翻出。
整个大厅聚集了悯生都手下、门店员工。
大男人们硬抽抽鼻子,吸溜吸溜鼻涕声此起彼伏。
——谁都不愿意哭。
踏入悯生都第一天,都瀛就告诉他们,爱哭,怕事的麻溜的滚。
他们也不负信任,悯生都短短十年龙卷风般席卷k市。像拔地而起的巨浪,控制着k市的沉浮。
可是谁会想到,有一天会因为都瀛而流泪。
助理费劲全力揪起来人,听见确定回答后,脑内哐啷一震。
眼泪啪嗒滚在新烫的西装上,他疯狂地伸手擦。
五指无助地扣搓眼眶,鼻头通红,面颊开始发麻。
泪像是永远是拭不去,双手像雨刮器一样徒劳。
像交响乐的鸣号,助理开了头,四下皆是低沉呜咽。
有一些人硬撑着,嘴巴鼻子挤在一起,眼睛拉链一样希望锁住眼泪。
没人知道都瀛的真正实力,她没对谁动过真格,就算阚汀晏也只觉得深不可测。
这样一个人,单单因为救人而死——谁信啊。
比悲痛更悲的是,死而不值。
“告诉我!他在哪!在哪啊——”助理发麻的感觉已经蔓延到手臂,他无力又不甘地抓住新秘书的领口,“告诉我...度栅寒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