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踹飞小石子,追赶,再次踹飞。
走路左右拐,双腿偶尔交错打结。
脸颊上存留裴恨真手掌的温度,阚汀晏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晃悠。
忽的一阵风掀起发尾,猛然的凉意顺领口灌入,她哆嗦一下。
一辆车停在身侧,车上的人顾不得下车,探出头焦急喊道:“出大事了!裴檀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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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刚开,阚汀晏飞奔过走廊。
“您好,现在正在手术中,不方便您......”
护士刚上前拦,手术室的灯熄灭。
阚汀晏和护士停下动作,跟着赶来的秘书此刻也呼吸一滞。
门在十秒后打开。
沉重,漫长。
好像费尽全力才将门挤出一条缝。
“松医生!”护士赶忙跑上前。
最先走出手术室,松医生看见阚汀晏,摘口罩的手顿住。
阚汀晏不像护士一样着急询问,她只是呆呆地,眼神木讷地站在原地。
“抱歉。”松医生许久才吐出几个声调,“病人用药过度,心率衰竭。”
阚汀晏:“......”
秘书面色如土,几次看向阚汀晏,见没反应,索性自己先开口:“用药过度?”
松医生瞥了眼只字未言的阚汀晏,摇摇头,“在‘特殊’手术前,一切指标正常。后来裴先生精神与情绪不佳。手术前服用的药,对于指标正常的人来讲,没有副作用。”
他不再说下去,也无需继续说。
松医生去办理证明,手术室其他医生负责整理整理,大门重新关闭。
......
“您曾流过一滴泪吗?”
空旷长廊,阚汀晏的发丝被气音挑起。
阚汀晏:“......”
护士刚想再说什么,阚汀晏没有转身,只是斜睨,嘴角噙笑:“一个护士,朝我置喙什么。已成定局,难道我能决定?——哭有什么用。”
护士年轻,经不住这些话,眼中星光闪闪,带着哭腔,“做人的基本情感呢!裴先生是您的爱人吧。”
“准确来说,是前任。”
“——够了!”护士激动,“你不承认没关系,你们的两个的事情,真以为没人知道?说句爱这么难?比钱贱?比权轻?”
“噗。”阚汀晏双手插兜,“小姑娘,真以为看了点花边八卦,就了解的比什么都透彻?——别太天真。”
她看护士脸色青白,收起笑容,“一定要哭才是伤心?我认为今天推掉一个会议,才更值得抹眼泪。如果感到伤感,你来替我哭吧。”
护士大口地吸气,阚汀晏在她眼里冰冷到可怕,止不住颤抖:“你说的...你自己信吗?”
“哦?”
“——是我让她问的。”
一个声音打断阚汀晏的回答,阚汀晏背对走廊,听后略带惊诧。
尽头走来一人,她不陌生。
——陶晤。
出神片刻,陶晤已走近,他依旧带着风流公子哥的眉眼,神色间却能看出不同。
八年后的他,沉稳第一次出现。
陶晤不卑不亢,开玩笑似地说:“阚小晏的光辉事迹,我在大西洋西边都有听闻呢。”
阚汀晏正正面对他,神情自若,镇静地问候,“陶晤。”
“嗯。”他回应,“我是来带阿延走的。陶家在英国的土地可以建造十几个高尔夫球场,一块风水宝地还是能找到的。
怎么样?以商人的角度,这可很难拒绝啊。我带走,他的后事完全不用操心。”
阚汀晏审视地打量,陶晤并不躲闪,眼中是认真与坚定。
随即,阚汀晏“噗嗤”笑出声,“好啊,就这么说定吧。”
-
悯生都。
阚汀晏一路赶来,秘书推开那扇玻璃门。
里面的争吵溢出,秘书下意识捂住耳朵。
阚汀晏目光淡淡扫过,室内声音逐渐变小。
人们带着好奇、探求、追问的神情。
“阚总。”站在前排的老男人开口。他黑色衬衫,金表若隐若现,眼睛里的老辣一览无余。
听着他不卑不亢的客套,阚汀晏轻“嗯”。
站在前排的另外几位,包括眼前黑衬衣男,皆是悯生都在各城区的分店头儿。
看来今天人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