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此时也是进退两难,怀延世不过就是区区的一个指挥使而已。
但是他是世袭的荫职。
如果他是一般的世职的话,朱厚照拿也便拿了。
但是怀延世不是寻常人,是怀恩的侄子。
当年纪氏生下朱祐樘之后,便被一个太监抱走,养在密室之中。
六年后,当朱见深对镜惆怅年高无子时。
也是怀恩站在一旁,将胎毛及地的朱祐樘迎出了密室。
怀恩对于朱祐樘来说,近乎于养父般的存在。
朱厚照现如今想动怀延世,朱祐樘必然不能应。
王岳此时双目通红的看着朱厚照道:“陛下,爷,您就开开恩吧,老奴一介阉人,死不足惜,您就是将老奴当做牲口一般宰了便是,切莫牵连怀指挥啊。”
怀恩,在内廷诸宦的眼中,远超郑和。
当太监,能当到怀恩那个份上,便是极致了。
朱厚照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王岳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岳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朱厚照说道:“陛下,老奴的罪,都是老奴的罪啊,怀爷爷就这一个侄子啊。”
朱厚照面色沉重,起身便离开了。
随即,诏狱之中,便送进来了一道白绫。
太监之于皇帝,亦父亦母。
怀恩之于朱祐樘,远甚于刘瑾之于朱厚照。
王岳死了。
但是这件案子没了。
在案子的后面,藏着的人已然浮出水面。
丘聚跟刘瑾紧紧的跟着朱厚照。
“爷莫动怒,王岳狡诈,必是哄骗了怀指挥,奴婢这就带人去彻查。”
丘聚掌握东厂,焉能查不出这后面藏着的是谁。
只是这个答案丘聚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没有一个太监原因怀延世是因自己而死。
比起狡诈的文官,这些太监更重情义,讲规矩。
朱厚照轻飘飘的说道:“朕去净身房。”
“啊?爷。”
众人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朱厚照去净身房干甚。
一到这个地方,众宦仿佛是入了庙堂一般。
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出气,今日是赫赫有名的刘一刀当值。
当年丘聚,便是由刘一刀之父净的身。
净身房也不是每天都有差事。
凑巧今儿还真的有几个懵懂无知的孩童站在一旁,还未净身。
朱厚照看着两个迷茫的男童,不禁心生怜悯。
刘瑾、丘聚也生出了怜悯之心,刘瑾凑过来,对那几个孩童轻声道:“快,给万岁爷请安,你们以后的荣华富贵,就有着落......”
“这几个孩子,还没.......那个吧。”
刘一刀擦了擦手,跪倒在地道:“万岁,没,还没来得及。”
朱厚照松了口气,看着刘一刀跟刘瑾等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即刻起,传朕旨,宫中不用宦官,任何人胆敢私阉子嗣者,立斩不赦。”
“爷,这......”
刘瑾等人震惊的看着朱厚照,丘聚刚要说话。
朱厚照看着两个孩子笑道:“这两个孩子,与朕甚是有缘,朕替王先生收下了,自明日起入景山书院读书,一切用度,由内帑报销。”
刘瑾不敢置信的看着朱厚照,眼角甚至有泪光闪烁。
“自即日起,宫中所有宦官,一如往常,然自即日起,不可擅阉他人,违者重罚,待宫中现下宦官年老后,一律由女官担任,我大明自即日起,再也不用宦官!”
“诺。”
“陛下......这。”
刘瑾为难的看着朱厚照。
朝廷擅自罢用宦官,文臣们怕是又要哔哔赖赖了。
不过,朱厚照确实异常的坚定的说道:“老刘莫怕,朕自即日起定下,后世之君,永不得在用宦官。”
说完,朱厚照宠溺的抱起了那两个孩子道:“既然你们的爹娘不要你们了,朕要你们,朝廷供你们读书。”
丘聚看着朱厚照,却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得不站出来说道:“爷,这些娃娃也是苦命人啊,爹娘但凡是有活命的法子,也不至于将孩子送来受这罪啊。”
朱厚照缓缓起身,坚定的看着丘聚说道:“这么大的孩童,就应当在书院里读书。”
丘聚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