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步步打下土地,将凶兽驱赶。
义兄会带着山民开垦良田,筑屋建坝。他仿佛无所不能,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很多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
聂峥最喜欢的就是其中的舞蹈和酒,跳舞的女人最美,酒则让人开怀。
他问过义兄为何要开荒为田,将山民移居到平原生活。
柳无敌笑着说道:“有了田地,他们就不再是山民和流民,而是百姓。”
聂峥不懂,很多时候他都是在一旁看着义兄与百姓一起忙碌,满身泥土却欢声笑语,一点一滴的筑起家园。
有时他也会伸手帮上些忙,一身蛮力常常引得人们称赞。夜里,他都会高兴的多喝上一坛酒。
后来,他慢慢的习惯了高高在上,与爱民如子事必亲躬的大哥渐行渐远。
疏远,事发,被贬。见大哥最后一面时,那眼神有些让人刺痛。
纳妾醉酒,不省人事,浮生如梦。
叛军围城,决堤沧澜,邺城北城,他三战三胜,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却也害得沿江百姓惨死无数。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一个长在红旗下的普通人哪里承担的了如此杀孽。
他可以告诉自己百姓在鹿角军的统治下会活的更惨,他是在以战止战。但那一张张浮肿的苍白脸庞却填满眼眶。
“大夫,我二叔怎么样了?”
一群人围在床边,柳然看着闭目沉思的大夫忍不住开口问道。
“聂将军身上刀枪创口上百,其中还夹有几处贯穿伤。加之多日奔袭劳累,失血繁多,已然有了油尽灯枯之象。”
“那怎么办?”所有人脱口而出。
“老夫医术有限,没有柳将军那般手段。眼下只有好生将养,能不能醒就看天意了。”大夫摇着头,脸上满是惭愧。
柳然怔住,半晌才吩咐道:“送大夫。”
大夫走后,这群人围坐聂峥良久才各自散开。叛军尚未平定,还要多做侦查了解动向,城防工事也要抢修加固。
最后床边只剩下一人,巧姐倚坐床头,捧握着粗糙大手,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
柳然将门关上,背靠门扉良久,沉默而去。
聂峥这一睡,两天未醒。但他做下的事,却捅破了这片地界的天。
东南一隅,鹿角军的山寨,靠偷盗抢劫起家的首领鹿刀,一脚踹翻桌案。
“都tm是猪吗?就是一万头猪,光是砍也能累死聂老二。还有邺城,北城,两座大城各有一千守军,又是怎么丢的?偏城的小矮墙能挡住我一万大军,两座高墙大城却被聂峥一人拿下,最可气的是加一块都他娘的没守住一天。”
寨中所有人也为此感到震惊,决堤用水攻淹死万人大军还能理解。但一天连下两城,尤其是距离如此之远。聂峥是如何神兵天降,难不成是飞过去的?
“一帮蠢货。”鹿刀看着这群手下惊诧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多动动脑子,这明显走的是水路。”
“可是沧澜江一向湍急,难以行舟啊?”
“废物。”鹿刀一口唾沫喷向手下,脸上蜈蚣般的刀疤气到扭曲。“决堤之后,江水分流不就能行船了。”
“对哦,首领英明。”众人齐声恭维。
鹿刀翻了翻白眼,手下人蠢也有蠢的好处,不用担心造反,造也造不成。
他摸着脸上由额角延展到下巴的刀疤,若有所思。“没成想废了个柳无敌,还有个聂老二,这个祸害才他娘是最能打的。”
刀疤是当年柳无敌留下礼物,那一刀险些要了他的命。他习惯思考时细细摩挲,依稀感受到的刺痛总让他更清醒。
他抬起头,冷冷一笑;“请上使过来,借一样东西。”
又是三天过后,这段时间偏城军民上下无不为聂峥所获战果震撼雀跃。
三城守卫调剂,同时收拢百姓入城协防。柳然还下令挑选健妇,与身体尚好的老人充入军中,勉强凑出了一千兵力。
战时特例,而且之前的守城战让她知道只要心智坚定,这些百姓一样能发挥出不逊色于军人的战斗力。
正在所有人踌躇满志,准备应对预计到来的攻城战时。
鹿角军的信使却带来了一封招降书,以及一截齐肩斩断的手臂。
手臂轻微腐烂,但柳然一眼认出这是父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