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少见的风平浪静，冬日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张晋登着山，为昨日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烦人精而高兴。这是自聂峥现身后，他难得的平静时光。

谁料才登到山巅，就看到那东西坐在那里向他招着手。旁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美食繁多，冒着热气。

“哎，过来过来。”聂峥站起来招呼着张晋入桌。

张晋上前，端详着丰盛的菜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断头饭，你这是想开了？”

聂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的断头饭，吃完就上路吧。”

张晋没再说什么，一撩衣服坐下开吃。

“不怕我下毒？”

“不像。”

“行。”聂峥抹了抹鼻子，神情颇为自得：“你看人还挺准的。”

“几十天，要有毒药你早就用了。”

“咳咳。”聂峥尴尬掩饰，却发现张晋都没看过来，专心对付菜肴。

风餐露宿许久，难得能正经吃上一顿。

“哎，给我留点，我准备了一整天呢？”聂峥笑闹着加入。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傍晚，桌上聂峥一直喋喋不休。

话中他提到了一些人，有柳无敌，柳然，巧姐。有十义骑，缝衣大娘。有妇孺皆兵，老叟披甲。有因为战争灭种的蛮族，死去的六万余兵，十万余民。

张晋默默听着，端着碗却不知何时停下了咀嚼。

良久后他放下碗筷，夕阳已经变得残红，连带着北边半壁结成晚霞一片。他向北而望，神情一阵变换，最后化为释然。

“可惜无酒。”一声轻叹，几分遗憾。

聂峥手在桌下一探，取出三杯茶，茶色微红茶汤油润。

舒缓茶，饮后神情放松，略微提升体温，是冬日最合适不过的饮品。

聂峥递过，张晋信手接过。

“以茶代酒。”

“好。”

茶水入腹，平添一份清香暖意。

张晋呼出一口白气，突兀的问出一句话：“到底什么是剑客？”

“剑客？”聂峥这个粗人哪懂这个，挖空脑子想了想，不确定的含糊道：“大抵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张晋举杯停顿，看着茶水中映出的那抹红色：“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吗？真是贴切。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合该如此。”

四句诗便是一生，年轻时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中年屈心就职，为的是师恩与和儿时呓语。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聂峥表情平静，语气却很认真：“能不能当作不知情？或干脆留在山中。”

“我不能躲逃，也骗不过那些人。”

两人沉寂无语，各自喝着茶。也许换个时间地点，他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杯子不大，茶水终会饮尽。

聂峥伸着懒腰站起：“开打。”

“决死？”

“那可不行。”聂峥拔出长刀：“我犯不着，路程还远。再说家中娇妻美丽贤惠，我哪里忍心让她守寡。”

张晋无言以对，刚才一番作为他还以为聂峥下了决心。

“如果非要有彩头，你赢了，余下的这杯茶归你。”

张晋拔出剑，剑刃如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