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理会满堂瞠目结舌的众人，聂峥踏过尸体，寻摸出还未打碎的酒坛。大手捋去上面的血迹，开坛痛饮。

“嘶，痛快。”

一口气干掉，聂峥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渍。虎眼一翻，这才仔细的审视客栈大堂。

好不热闹，满地小三十人的尸首，另有二十多人满脸惊惧，呆立原地。两个武夫浑身是伤，据守在后墙一侧，看境界不过四境。还有个小老头，躲在桌后畏畏缩缩的偷瞧着。

被自己砸飞的那人，此时半跪在地上，因看不出聂峥深浅，如临大敌：“敢问阁下何人？”

聂峥眉眼一挑：“你爹。”

其实他来了有一会了，这么大的血腥味才走进客栈就闻到了。本不想多事，但酒香勾人，把他忍了七年的馋虫彻底引出来了。

借着风雨声蹑手蹑脚的靠近，趴在门缝看去，正好看到卫燕大杀四方的那一幕。敌人没自己强，又能行侠仗义，还能过过酒瘾，何乐而不为。

大脚抬起，瞄着卫燕左右挪动，趁着他停顿的那一刻，隔着门板猛然踹出。然后装作一副刚刚到来的模样，世外高人般的拉风出场。

卫燕被聂峥两个字气的不轻，喉间逆血上涌又被其咽下，强忍着说道：“刚才阁下是仰仗偷袭，如果真刀真枪的打过，结果尚不可知。不如就此离去，我内侍省承诺不做计较。”

聂峥还未表态，老掌柜和侯磊倒是变了脸色：“壮士不可轻信，这太监干的是叛国的勾当，为了活命，绝对会天南海北的追杀知情者。您今日放手，日后恐遭不测。”

“聒噪。”卫燕一声尖锐冷喝，身形暴起向两人袭去。

老掌柜咬着牙，擎起千穿百孔的关刀将侯磊护在身后。侯磊红着眼想要推开老人，却因劲力不如前者，未能如愿。

软剑还未临身，老掌柜已然惊觉心寒，这卫燕竟然是掌握了势的六境高手，比起四爷只差一筹。罡气布满剑身，让软剑绷得笔直，锋芒毕露，这也是刚才能洞穿铁质刀身的缘由。

死亡临身，老掌柜心头倒是释然，无儿无女一辈子，也没什么牵挂。只是可惜这满堂几十条人命。还有自己欠下四爷的恩情，只能下辈子还了。

“翁。”一声沉闷的破空声响彻众人耳边，空空如也的酒坛后发先至，击向卫燕身侧。卫燕提剑拦刺，却惊恐的发现，击不穿那酒坛上附着的淡薄罡气。被其击打在身侧，砸在大堂后墙上。

砖石所做的墙面被砸出凹陷，卫燕嵌在里面，一时挣脱不开，血不要钱似的从其口中流出。

聂峥眯起了眼睛：“太监？宫里的。”

抢着替对方挡剑的老掌柜和侯磊惊住了，这小小的西北地界一次便破天荒的出了两个六境高手。本来因为得知卫燕六境武者而失去的希望，此时重新燃起。

卫燕费力的将自己从墙上抠出来，一条臂膀已经是无力的耷拉下来。他看向聂峥，月牙般的狭长笑眼满是寒芒。既然要分个生死，那就先下手为强。

气海罡气调动，尽数归于软剑，那股阴狠的气势缠绕剑身，仿佛毒蛇吐信。身形一闪，速度飞快的刺向聂峥。

聂峥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掏着耳朵，一只手高高扬起。

“啪。”

只是这么一挥，如山如海般的气势压向卫燕，那小小的毒蛇被无情镇压。山有万钧之重，海有大蛟窥伺。

就这一个巴掌，卫燕全身骨骼经脉尽断，脸上却只留下掌印。山中五年，聂峥境界虽然提升不多。但一身的手段融汇贯通，收发自如，势更是拔高到不属于这个境界的高度。一举一动，对同境界的人而言，全力难挡。

大手握着卫燕的脑袋拉近，聂峥贴在其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前周刘武吗？”

卫燕本来已经闭上双眼等死，闻言豁然睁开，他惊异的看着聂峥，看到那十分认真的神情，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一股黑血从嘴角溢出，气绝身亡。

聂峥愣住，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死士，还真有人把毒药藏在嘴里啊？满不在乎将尸体扔到一边，本来也没指望问出什么，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而已。

“谢大侠相救。”老掌柜带头跪地感谢，其余人也是满脸劫后余生的大声附和。

聂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是拿话堵自己呢。

侯磊抱拳走近，跪在聂峥脚下：“今日得救性命，来日定当舍身相报。小弟在歧县县衙当差，有用的上的，传信一封即可。”

老掌柜赶紧把这实诚孩子拉起来，对聂峥陪着笑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