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民风彪悍,多是意气之辈,一言不合往往就会大打出手。歧县受九村拱卫,这县衙大牢自是占地颇大。
选在衙后向北暗地,刨出了一片半上半下的土石地牢。其中羁押武者的牢室,还经过了特殊加固。
地牢深处,一所夹钢护铁的密牢所在,不时传出几声直刺耳膜的哀嚎,其间还夹杂着车官侯磊的喝骂。
“这都三四天,侯大人还没消气呢?”
“可不是吗,铁人都得碎成渣了。不过也难怪,听说侯大人命差点都没了。”
两名狱卒吃着侯磊送来的酒菜,议论纷纷。平日里是真没看出来,豪爽大气的侯磊这么记仇。每天三次用刑,准时准点,风雨无阻的。还特地找了个大箱子,搞起了私刑。
“没事啊,少招惹他。”两名狱卒一对眼,心下决定以后对侯大人敬而远之。
密牢里,聂峥夹起一筷子牛肉,咂么一口小酒,扯住嗓子又嚎了两句。
侯磊嘴里怒骂,脸上带笑陪坐一旁。酒杯空了,赶紧给满上。
酒肉配着惨叫喝骂,也算合拍。
“恩公,吃好了。”
“嗯。”聂峥抹抹嘴,向后一歪躺在草铺上。抽出一根干草,悠哉的剔着牙。
“那这药。”侯磊挤着笑脸,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不喝。”聂峥一个翻身,用屁股对着侯磊:“太TM苦了,老子不喝。”
侯磊拿出小时候哄蒋文的办法,又骗又求的,总算让聂峥不情不愿的饮下药汤。他长出一口气,九尺高的爷们比小姑娘还难伺候。不过恩公的高烧退去,病情算是稳住了。
“您安心养伤,这地牢绝对算的上安全,我这就先走了。”
聂峥摆摆手,看着侯磊将碗筷酒坛收进箱子,打开牢门出去。
躺在草窝上,聂峥翘着二郎腿晃悠,脚上的铁链发出叮当轻响。本应黑白分明的瞳孔,不时映出一缕灰雾。
做戏做足,侯磊一路装腔作势,直到出了县衙,才收起做派。这几天不光是忙着煎药送饭伺候聂峥,他还派出几人搜寻老头的下落。可不知道那个老滑头藏到哪里,愣是没查出半点的蛛丝马迹。
杀人灭口不成,近日还添了一桩烦心事,自打上次倚翠阁酒库归来,小文就变得不正常了。往日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主,学起了女红做饭。英姿飒爽的妹妹变得娇柔做作,咋看咋别扭。
“磊哥,回来了。”还没等侯磊走进家门,院里蒋文较大的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侯磊看着被扭断的门锁,长叹口气,摆出刚刚面对恩公的那副假笑面孔:“小文在呢?”
“在呢,磊哥。”
侯磊打了个冷战。
院里蒋文围着围裙,端出几盘菜肴:“赶紧过来,尝尝我新学的的菜。”
“不了,我刚吃过了。”看着石案上黑底黑面统一配色的菜肴,侯磊笑的很是牵强。
片刻后,被蒋文按住肩膀,压在椅子上的侯磊颤抖着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黑炭,迟迟不肯下嘴。
“咔。”肩上一声清脆骨鸣。
侯磊闭着眼睛将菜送进嘴里,嚼都没嚼的咽下。看着蒋文满是期待的眼神,昧着良心说道:“还,还挺好吃的。”
“是吗?我尝尝。”
“不用了。”侯磊伸手挡住蒋文,看着这个自小养大的女孩,少有的摆出严肃表情:“说吧,你闯了什么祸,或者是不是看上什么东西了?”
装了几天的蒋文只是略作迟疑,便决定摊牌,她一直都不是什么扭捏的主:“我看上你了。”
“什么玩意?”
“我看上你了,你娶我吧。”
“这可开不得玩笑。”侯磊霎时满头大汗。我拿你当闺女,你居然想当我老婆?
“我没开玩笑。”蒋文小脸上全是认真。
侯磊头摇的飞快:“我们不可能。”
“咔,咔。”一连串的脆响,蒋文修长手指捏住石案一角,裂纹由此蔓延到整个桌面。
“也,也不是不可能。”侯磊触目惊心,咽下口唾沫:“我考虑考虑。”
说完兔子似的跳起,几步跑出家门。留下蒋文捧住羞红的小脸,笑逐颜开。
门外侯磊已经决定了,接下来几天就不回来了。
红妆酒馆,侯磊皱着眉头喝着闷酒。风声紧,少了许多迎来送往的差事,难得落个清闲。倒也好,方便照顾恩公。只是眼下,他却恨不得能忙起来,少些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