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吹奏,或虚情或真意的哭声响彻一片。
庞大的送丧队伍抬着红木大棺从南门鱼贯而出,队前孝子贤孙,宾客随后,队中是灵柩白幡,女眷居于队尾。
知县一介书生,寒窗苦读十五载,终得殿试,又熬了八年才坐上知县位置。幸有本地同门宋举人的护持,加之张功曹时常孝敬,这两年倒也捞的足实。
说实话,宋举人这一走,知县确有几分伤心。此时在棺前,正与宋氏族老忆往昔岁月,言道当年入京赶考的辛酸,得拜恩师的欣喜,与宋举人一同做下的那些少年荒唐事。
“谁曾想,月前还一起在倚翠阁饮酒作诗,再见竟是天人永隔。”
由此可知,初到歧县的聂峥,听到的那些银词浪曲,不免有二人几分手笔。
族老赔笑:“宋氏不易,还望大人念着同门情分,照顾一二。”
“好说,好说。”知县已经联想到了倚翠阁美人的妙处,嘴里随意的敷衍。
奉承间,送葬的队伍却突然停下,棺木横在城门处,守卫不肯放行。
“大人,这……”
“不妨事,我去知会一声。”知县整理一番身上华美常服,端起官架迈出几步。“常言道死者为大,为何阻拦?”
往日城卫多不过四人,今日此地却偏偏有着六位,为首两人黑衣玄服,上有银丝编绣的诡邪凶兽。
“开棺验明正身。”一人冷冰冰的开口,十分不近人情。
“大人,这两人非要撬开棺木”
“亲长尸身曝于荒天,我宋氏颜面何存。”
队尾的几十名女眷哭天抹泪,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玄衣守卫,吵得人耳朵生痛。
“此举有悖人伦,放行就是。”知县忍着尖声聒噪,大手一挥。
一旁宋氏族人附和,更有几人点出了知县身份。
宋氏族老也拄杖走来:“知县都发话了,手下当差的还不放行。”
四名城卫自然早就认出顶头上司,只是这二位爷?他们打眼瞧着,冷脸冷面,哪有半点放行的意思。
在宋家催促中,八名脚夫抬棺将起,玄衣守卫其中一人,伸出把带鞘长刀,搭在了棺身上。“放下。”
“咚。”
才起三尺高的棺木坠地,激起尘土,八名抬棺汉子被压得趔趄跌倒,摔得四仰八叉。
“你?”知县吓得退了一步,大感颜面尽失,扯着嗓子高喊:“我要革了你们的职,张松何在,给我把张松找来。”
“不必了大人。”张功曹踱步走下城楼,手里端着紫泥壶。“我就在这。”
“把这两人拿下。”
“怕是不行啊。”张松走近知县,附耳低声道:“这两位可不是咱们的人,看那身衣服,隐异阁的。没穿官服还能当作不知,这表露出身份,再动可就是明知故犯了。我一个小小功曹担不住,不知大人担得住吗?”
知县瞬间消停,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只是这语气分明是色厉内荏:“我,我恩师是当朝侍郎,怎么担不起。”
“哦,那我让人动手了。”
“慢着,都是天家的人,怎可生出事端,我们配合就好。”
张松轻笑,退至一旁。
知县上前拱手:“我与棺中宋举人师承同门,恩师是当朝中书侍郎,可否通融一二。”
“不可,开棺验尸。”
碰着一鼻子灰的知县悻悻退下,宋氏族老语带哀求:“大人……”
知县袖袍一甩,头扭向一旁。
“哎……”一声长叹,族老走到棺前,枯瘦臂膀平举:“老朽我今年八十有七,也算活够了。今日要开棺,除非我血溅当场。”
“这!”知县被将住,隐异阁的人却不会在意。
一把将老人扫到一旁,老人头颅磕在地面,干瘦头皮破损出血。
长刀出鞘,插进棺盖缝隙,立时便撬起几毫,寸长铁钉与硬木摩擦,发出牙酸声响。
“宋老。”几名宋家子弟急红了眼,冲上前把住隐异阁撬棺的手臂,宋礼更是环住其腰身不肯松手。
“这这。”知县乱了方寸。
隐异阁两名银衣眼中寒光闪过,已是动了杀心。
“呛。”
刀身出鞘却又悬在一名宋氏青年头上,砸向宋礼后心的拳头也被扣住了手腕。
张松紫泥壶尚未脱手,手背拦在一名银衣刀镡之上,另一只手三指环扣,擒住撬棺的那人。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