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长的话,就慢慢说。”
大抵是觉得眼前这人想要取巧,沈棠宁便索性一步上前,倏地不由分说地拽着人,不肯让他轻易离开。
因着从没有想到沈棠宁会做出如此举止,那人的确是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挣扎,可奈何,眼前这位看似弱小的书童却分明是用了十足的劲儿,大抵是早就料到肯能会有此时,本就没给这人预备后路。
“钱哪有那么好赚呀,你说是吧?”
她脸上堆着笑,可偏生动作委实显得有些粗鲁,如此诡异的姿态,着实让人心底生寒。
那一刹那,沈棠宁只顾着一门心思地拦着人问个明白,却是不想她情急之下的一应动作竟是被虞景闲全看了去。
更要命的是,她为了能拉着人,让人动弹不得,恨不能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尽数压上去,可这一切,从落后了几步的虞景闲的视角来看,却只当是她与那村民之间,似是密切得紧。
沈棠宁没能注意到虞景闲那几乎一瞬间紧蹙的眉头,更不曾发现,就在自己和这人对峙的当口,这人已经一步步凑近。
大抵是因着心底里始终都带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冷意,及至他突然出手,冷不丁将人往身后拽的时候,不单是当事人,就连沈棠宁也不由得好一个趔趄。
“小心。”
幸而,虞景闲似是早有预料。
径直拉人的时候,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强自隔开了沈棠宁和那平安村的村民。
“你拿了钱,不光我看到了,在场的许多人都瞧见了。”
虞景闲并未理会沈棠宁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狐疑,而是径直对身后那个着实有些惊魂不定的人说。
不等他反应过来,虞景闲便已经自顾自地加上了一句,“再加上你昨晚上强行将屋子上锁,桩桩件件我都记着呢。”
虞景闲此刻也照旧一副书生扮相,可这人行事实在是太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了,先前是他始终都端着架子,这才在不经意间给了人一副可以肆意拿捏的错觉。此刻他避开了一应伪装,干脆利落地动手自然教人应接不暇。
“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少爷脾气不好,你糊弄我就算了,若是想要糊弄他,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在虞景闲阴恻恻的警告之下,沈棠宁也没闲着,此刻的她顾不上追问虞景闲,只光顾着再踩上一脚。
他们两位本就一同经历了许多,加之眼下求的都是同一桩事,默契是一早就有的,连番配合之下,倒也委实将人唬得有些发怔。
“死的那位是身什么人?”虞景闲率先开口。
这一句,却是比沈棠宁此前接连的追问更让人惊愕地多。
那人尚被虞景闲径直提溜着衣领,自是挣脱不得,可却也不敢贸然应声,直到某人再没什么好脾气,倏地沉下脸来,他才忙不迭道,“那是王家的独子,他爹算的上是咱村里的有钱人了。”
又是钱?
沈棠宁心底一颤,她先是顿了一顿,恍惚着抬眸去看虞景闲的时候,她分明从对方的眼睛瞧出了些不可轻视的凝重。
“昨晚上,杀人的又是谁?”虞景闲再问。
可这一次,那人却是兀自低头沉默,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殊不知,他这冷不丁的默然姿态,却是愈发坐实了虞景闲此前那不经意间闪过脑海的猜想。
不光是他,就连沈棠宁都明白了些许。
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甚至连做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的人,他们也已经有了人选。
沈棠宁猜,应该就是那个白事铺的掌柜。
只是,她还没有切实的证据。
“谁能有这样大的胆子,也不怕被告到官府去?”虞景闲神色不变,可说出口的话,却赫然又清冷了许多。
沈棠宁猜想,这人大抵是又想到了东虞国遇上的麻烦,这才觉得心底愤愤不平。
也不怪他。
就是沈棠宁冷不丁见了这淡然自若的姿态,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官府?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骤然听着虞景闲的追问,眼前人难得露出了一点轻蔑姿态,可到底也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他大抵是即刻意识到那本也不该是由着他来说的话,才忙不迭有所收敛。
只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无论沈棠宁亦或者虞景闲,都是聪明人。他们哪里还会猜不到呢?
更不消说,早在他们开口的那一刻,心底里已经有了答案。
问这一句,也不过是为了佐证心底猜想而已。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