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眼前人不无凌厉的一句,虞景闲心底清楚,此番若是不经一场恶战,有些事怕是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诚然,他不屑同女人为敌。
但事出突然,一切似是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一旦放任这人离开,说不定他会就此失去有关五帝钱的线索。
单是这一个认知,便让虞景闲心底不由得一骇。
倒不是为旁的,只因此时的虞景闲实在不愿意耽搁分毫。
然而,虞景闲没有想到的是,她如此姿态落在沈棠宁的眼睛里无异于挑衅。
那是对方即将夺铜钱的信号。
试问,沈棠宁又如何可能让对方如愿。
她全无半点迟疑,几乎是不要命似地迎了上去。
该说彼时的沈棠宁多少是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决绝姿态的,权且不论对方有多少能耐,因着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暴露铜钱的秘密,便也只能已近乎疯狂的态势以死相逼。
沈棠宁的确是在豪赌。
她赌的是对方骤然瞧着自己这副阵仗,会因此不由得心生恍惚,亦或者是因着全无预兆而不由得有片刻失神。
事实上,沈棠宁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和对方抗衡。
她所有的盘算也不过是趁着对方心有迟疑的当口,不由分说径直冲了出去。
沈棠宁仔细想过,自己断然不可能是来人的对手。她身负掌柜的重托,那人虽从来不曾仔细解释分毫,可那铜钱如今既然落在她的手里,便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贸然托付他人。
这是沈棠宁原本应允下来的。
无论掌柜的相信与否,她都必须要竭尽全力。
这是沈棠宁给自己设下的底线。
彼时的沈棠宁全然不知,就在她准备拿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应对的时候,虞景闲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才能将人留下。
毕竟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线索,哪里舍得让其轻易在自己面前溜走。
虞景闲当然也曾仔细想过,若是对方抵死不从,自己说不得也得采用些非常手段。
诚然,那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可正所谓事急从权,既然任谁都不愿意轻易让步,那便只能用武力一决高下。
亏的是虞景闲并不知道眼前人皮囊之下盖着的是沈棠宁。若是不然,他此举便是在不经意间接连打破了自己两个原则。
一是护着沈棠宁。
二是绝不贸然和女子动武。
但,两个存着截然不同心思的人,到底是没能打起来。
非是他们倏然之间识破了彼此的身份,而是冷不丁又有人急吼吼冲进了棺材铺,直截了当地说需要棺材。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生意,沈棠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推脱。
尤其,还是为逝者服务,顶着死者为大的基本信念,任谁都不可能在这关键时候肆意搅和。
“买……买棺材……”
起初,沈棠宁并不曾仔细瞧见来人的神色,她只听出那人话语间不自觉闪过的茫然与无措。可那时候的沈棠宁到底是没有将一切放在心上。
生死一事从无定数。
这世上大多数人,无一不是被迫着在短时间内仓促接受既定的命运,无论是生或死。
但相较于后者,前者愈发不可估量。
故而,在冷不丁面对死亡的时候,人们总也会在不自觉间失魂落魄,全然不知该如何招架,慌乱是正常的,不安也情有可原。
可若是莫名端着一副惊惧仓皇的模样,那就不一样了。
沈棠宁虽是在听到声响的第一时间便不自觉顿住了动作,可她不经意间扫了来人一眼,却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人是怎么死的?”
这是此前掌柜的三令五申要她不可轻易开口的东西。
今天之前,沈棠宁就差奉之若神明了。
可此时此刻,她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没成想,对方一听这话,竟是冷不丁腿软了几分。
要不是一旁的虞景闲一眼瞥见不对劲儿,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了一把,那人说不准早已经站不住了。
“不知道……”
“发现的时候,便只剩一张人皮了。”
“来这儿是想给立着衣冠冢。”
沈棠宁记不清自己等了多久,才总算得了这支支吾吾的一席话。
人皮。
衣冠冢。
接连几句,倏地便将沈棠宁全部的心神径直拉回了不久之前。
掌柜的也死了。
仅剩下一张人皮。
如今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