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
话音落下,一剑刺穿了马咽,瞬息毙命。
姜落微将马尸推入遥川水,任薄冰不堪重负地轰然碎裂,湍急水流将大片大片的瑰红稀薄远去,须臾,杳无踪迹。
想必隔日清晨以前,此处又能重新冻出一层完好如初的新冰。
他引水将岸沿血泊清理干净,粼粼水波中荡漾着梅花落英,缠绵缭绕,使所有蛛丝马迹随水消逝。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还听见水底一声吃痛的闷哼声,但彼时,姜落微并无暇多想。
他垂首,又见身上血迹斑斑。姜落微俯身掬水,艰难地清洗着,冻得双手骨寒欲裂,十指连心,哆哆嗦嗦地好容易才整顿完毕。
于是他展袖起身,趁着夜色未明,御剑疾飞,日出以后,正好赶到关隘之下。
名符得手以后,这一路上出奇顺利,姜落微以那夥计的身份瞒天过海,出关后御剑直奔武陵,一步也不敢停留。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凄凄暮风刮得人齿颊生寒,使他益发觉得这冰天雪地里无一分可留恋,除地炉煨酒丶柴中芋栗囫囵果腹以外,便只是一刻不消停地紧赶慢赶,马不停蹄,七天路程硬是被他缩短成了五天,四周行人便逐渐浓密起来。
自从步入武陵地界,那风声鹤唳丶草木皆兵的惴惴不安,倒是少了许多。姜落微不再时时觉得身后有人跟踪,或者但凡踏进酒楼,便顿生若吃下这一桌饭菜,便要竖着进去丶横着出来的预感。
由此可见,当地治安在官府得利与武陵威望的震慑之下,确是社稷安稳,鲜见藏刀刺客意欲对他图谋不利。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故而,姜落微仍旧养成那副耳听四面丶眼观八方的机警习惯,避免他一时不慎,便被人暗中了结了性命。
他依旧偶尔替家户做些捉鬼打怪的小法事,或上楼扮个娱人乐事的蒙面琴倌,以此奇巧谋求生计。
倘若有闲,姜落微便暗中访求宋氏族人的下落,然屡屡无果,久而久之,他心底亦默默肯认了宋氏双亲早已不在人世的推测,不由叹息。
至于宋兰时,此刻多半早已改头换面丶隐姓埋名,唯恐一朝被人发觉行踪,便被捉去弄得人间蒸发丶尸骨无存了罢,与他前些日子的处境,却是有些同病相怜的。
姜落微虽曾留意寻访,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若不慎招摇,反倒陷宋兰时于险境,便是本末倒置了。
他自幼习惯了漂泊无定,此时浪迹天涯丶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对他而言还不算太难过,相反地,倒颇有几分自得其趣,乐得无拘无束丶逍遥快活。
除了日日流浪,勉强维生,那一把琴便承载了他回忆的寄托与慰藉,伴他看浮云烟波丶风光莺语丶暮霭低沉丶晓风残月,信手抚就一曲,便是宣泄了满心情致,只待明年春临大地,便可上山参与武陵举办的入门比试,选任心怀抱负丶并且技艺有成的新生。
是日,姜落微精神不济,趴在酒楼里将刚挣的银钱净挥霍了去,浑身的懒散犹如一滴滴在宣纸上的墨,浸得他四肢无力,动弹不得。
他百无聊赖地抛了抛杯,竖起耳朵听隔壁那桌高谈阔论。
这座小楼里平时宾客不多,桌椅瓢盆都不干净,就是花生豆干一类的小菜料理得新鲜,尚且差强人意,酒水也称得上一句香,偶尔下一顿饭,也不至于太糟践了他这副百毒不侵的身子。
偏生近日这小小的酒楼门庭若市,姜落微皱眉凝神,满耳都是人声嘈杂,听得很辛苦。
那厢七嘴八舌着,有个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的清秀少修睁了大眼,满面期许道:“如此说来,今年武陵选生的入门比试,是哪位仙者来做主持?总不至于请鸿仪仙尊亲自操刀上阵罢?”
关于武陵的入门比试,姜落微左打听右打听,倒是知道一些皮毛。
武陵弟子万千,又分别有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待遇丶地位丶责任丶能力均不能相提并论,但即便只是想拜在外门,亦须通过师兄师姐临门选生,连选三轮,郑重其事,天下学子前仆后继地来,第一轮便大败而归者,却是不计其数。
这便属近日沸沸扬扬丶为人津津乐道的活动了。
“哎,鸿仪仙尊那样的大人物,若这么容易便纡尊降贵地让人请了来,岂不自掉身价,当然非是仙尊主持。”又有一名黑袍金带的同辈少年回应,神采飞扬道:“我听说,是一位姓常的大师兄,与另一位姓岳的大师兄,齐心协力,一意办成。”
“哎,可我听说,”另一人压低了声音,不免要说些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