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为轻壒,飘飘不知何所依归,何必将我带临世间。”
姜落微又听见温锦年吸了吸鼻子,似乎情不自禁地哽咽,但观其侧颜,他又是一副极其温柔地笑着的。
“十八年前,我娘可以不惜以其女子薄肩,护住秦氏手无寸铁的无辜少年,死时全身血肉模糊丶体无完肤,但她不辱使命,整面蜷曲的背脊写得都是骄傲。”
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当真是发自肺腑地想问,“鸿仪,我想知道,你这面背脊为谁留过。为你门下一片赤子丹心的学生,为你那一早便误入歧途的儿子,或者…为你那孤身携女,流落桃源的发妻?”
“当你以父之名,伤害他人的儿女;当你以师之名,践踏学生的信仰,你便早该知道,报应不爽,都将应验在自己珍而重之的子孙身上。”
“我花费十八年的时间,才能原谅我娘,原谅秦玖。我唯独无法原谅你。”
“或许未来某日,易地而处,我能够与你感同身受。但今时今日,我只希望你正面向人,擡头挺胸,任凭万箭穿心丶犬衔虫蠹,直到变成一副千疮百孔的腐朽枯尸。”
“祝您,”突而,温锦年绽开冶艳至极的一笑,定定然直视鸿仪那双倒映不出自己脸孔的混浊双眼,语气欢快。
他字正腔圆,朗朗有声:“永丶不丶超丶生!”
话音落下,鸿仪仙尊早已气绝身亡,两眼涣散地毫无焦距,死不瞑目。
温锦年慢慢支剑起身,似乎屈膝太久,血液不畅,步履仍有些许无法自控的摇摇晃晃。
他旁若无人,并不看姜落微与宋兰时任何一眼。
温锦年擡头挺胸,孤身而行,走过来时那道长廊,经过座落在绛云方坛上的紫金云纹丹鼎,经过金炉宝笙,经过银烛朱火。
烛光幽微,在他身后拉下一道几不可见的浅淡长影。
仿若一路走来,他一直战战兢兢丶无声无息,便如此走得好远好远。
随姜落微愣神时的依依目送,温锦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两扇门扉“咿呀”一声向左右推开,大片大片的光明洒入室内。
仿佛在他足下铺设一条望之无际的康庄大道,流光溢彩。